程野越是平静，陆悦白就越不安。
她往他那边坐近了些，手心牢牢覆在他的手背上，说：“阿野，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
程野的心瞬间突突跳动，手背逐渐变得滚烫起来，半晌，他面色不改地回：“我只是把我的观点说出来而已。”
“是她拜托你把她放了，”陆悦白盯着他的眼睛，“对不对？”
听着她近乎逼问的语气，程野哽了哽喉咙，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
陆悦白眉头紧皱：“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把她放了？”
看出程野明显不愿多说的表情，程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说：“阿野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我听警察说了，那女孩是因为阿野的朋友一直缠着她，她许是被逼急了，才会头脑不理智地让她男朋友跟他们打起来的。”
“抓她的那个警察品性也有问题，在车上好像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阿野一定是同情她，才会帮她的，对吧？”
他说着拍了拍程野的后背。
程野知道爸爸是在替自己解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嗯。”
才不是同情。
他在心里否认道。
陆悦白有些狐疑：“真的是这样吗？”
程栋忙劝道：“悦白，行了，孩子已经够累的了，去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是啊妈，快别聊了，布丁都被我喂饱了，我自个儿还饿着肚子呢。”程鹭盈也劝道。
陆悦白这才望了眼桌上摆放好的菜盘，缓缓叹了口气，随即看向程野，语气略显温和地说：“那就先去吃饭吧。”
……
翌日上午。
一夜失眠，陶晴挂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草草洗了把脸，扎了个低马尾，穿了身短衬和短裤就出了门。
路上还残留着未干透的雨水，风一阵阵地往陶晴脖子里钻，身子里里外外都凉了个彻底，脑子倒清醒了些。
经过红星ktv时，脚步顿了顿，她侧了侧身，只见大门上赫然贴着一个封条。
不远处走来两个男孩，聊起了天。
“这怎么回事儿啊？”
“警方昨天半夜开展集中清查，把仁哥和威哥经营的所有违规场所都封了。”
“红星不挺正规的吗？怎么也封了？”
“别说红星，就连星空都被封了，它们明面上是供人消遣娱乐的地方，暗地里不仅贩卖人口，还贩卖毒品给顾客呢。”
“啊？那仁哥他们这次岂不是完了？”
“铁定得完，我听说警察已经把大部分涉案的人都抓走了，只剩仁哥、威哥还有几个小弟没抓到，不过他们被抓也是迟早的事。”
陶晴听得心惊肉跳，头脑中仅剩的一点迷糊被倏然驱散。
两人这时走到了她身旁，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随即笑嘻嘻地朝她挥了挥手：“嗨～小阴。”
陶晴没应，转身往前走，边走边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
“你以后都不用去星空打工了，那儿也被封了。”
“仁哥他们逃哪了？你知道吗？”
“男朋友都出事了，你是一点也不急啊，该不会已经找好下家了吧？”
“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搭着话，陶晴依旧没应，自顾自按着手机方向键，找到张仁的号码，按键拨打。
听见电话传来了空号提示音，她把搁在耳边的手机放下，确认屏幕上的这个号码没错，重新拨打，仍是空号提示音。
身后的两人见她始终不搭理他们，悻悻然地走开了。
陶晴又拨给赵雷，结果还是一样。
她蹙了蹙眉，拇指按到来电记录页面，回拨秦绍洲的电话。
嘟到第四声时，对方接了：“喂？”
陶晴立即问：“你在哪？”
“在家，怎么了？”他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我过去找你。”
陶晴合上手机，返身往老住宅区的方向跑。
秦绍洲爸妈很早就去世了，是奶奶一手把他带大。
陶晴到他家时门是开着的，她先跟一楼做早餐的奶奶打了声招呼，随后腾腾腾地上楼。
房门霍地被她推开，里面的人发出惊呼：“我草！”
陶晴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床边提了一半裤子、满脸惊愕的秦绍洲，接着把视线移向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半边脸的杜乔。
缓了口气，她问：“你们这是睡了一夜？”
“我跟乔乔是纯睡觉，没做其他的。”秦绍洲赶紧说。
“真的吗？”
“我发誓！”秦绍洲语气很激动，“我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