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缕芳魂逝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无孔不入的臭味,让人作呕,让人窒息,蛇虫鼠蚁乱窜,饿了啃她的肉,渴了吸她的血。这样的环境,乔离离已经住了五年。
好在,她不寂寞,每隔几日她的夫君和她夫君的爱妻都要来和她聊聊天,和她说说外面的见闻,顺便在她身上扎上几刀,打上几鞭。
或者,用烙铁在她的身上脸上,留下几块永不愈合的伤痕。
她的全身,包括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疼痛,只能证明她还活着。
“咯吱咯吱”地牢的门开了,顺着蜿蜒的地牢楼梯,投下来一丝阳光,她贪婪的仰起头,五年了,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能看见一点光,乍然的光明,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脚步声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脚步声似乎有些急切。
顺着光线走下来一对璧人,男子身形壮硕,束起的头发带着紫金的发冠,上面镶嵌的宝石,把那一丝阳光折射得五彩缤纷,绛紫的织锦武官常服,束腰箭袖,显得他的身材更加威武颀长,脚上穿的是一双鹿皮六合靴。
这靴子,是她待字闺中时亲手缝制,用的是长白山出产的最上等的鹿皮,穿在脚上柔软透气,他曾在给她的信中说:“穿了离离缝的靴子,这辈子就再也穿不了别的靴子了。”
看到这句话时,她的心中溢满了甜蜜,好像拥有了全天下。她这个千娇百宠的国公府大小姐,自此就走上了日日缝靴子的不归路。
呵呵,她等了他四年,缝的靴子怕不是够他穿一辈子的吧。
女子身姿窈窕,如弱柳扶风,她洁白纤长的手,紧紧攀着男子健壮的手臂。
她头上梳着灵蛇髻,插着赤金的钗子,点翠的步摇,额间的牡丹花钿衬托得一张娇俏的小脸愈发妩媚,身上的襦裙,是用一匹千金的香云纱所制,那香云纱上是步步生莲的花纹,呵呵,呵呵,这是她嫁妆里最贵的那一匹。
她嫁妆里的云锦,蜀锦,漳绒,孔雀罗,软烟罗,这一辈子,她也穿不完吧。
“还不肯说吗?”这两个人在她面前站定,睥睨着匍匐在地上浑身恶臭生蛆的她,如看蝼蚁一般。
“呵呵,呵呵,你们做梦。”这喑哑刺耳的声音,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这喉咙自从被他们灌了开水之后,就是这样如被砂纸磨过了一般。
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可是她说不知道有用吗?
“砍了她的双手。”这是她夫君那不疾不徐的声音,他说出这句话就像说今晚要加一个菜那样稀松平常。
从他们身后冒出几个黑衣人,“咔嚓,咔嚓”,她早已经没了指甲的双手被斩断,汩汩的鲜血流淌出来,戴了五年的手铐从手腕断处滑落。
“姐姐,你就说了吧,以后,我派最贴心的丫鬟婆子服侍你,你用不到自己的手的。”如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
贴心的丫鬟吗?“让我的采薇采芹活过来,我就告诉你。”从小伴她一起长大的两个丫鬟,在五年前她被囚禁在这个暗牢里之前,就已经殒命,在她的面前。
“砍了她的双脚。”她的夫君又开口了,虽然背着光她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的时候,连那俊逸的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那几个持刀的黑衣人还站在她身边,并没有走开,此刻听得他的命令,一息不停的举起亮闪闪的大刀,“咔嚓,咔嚓”,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只剩两个大拇指的双脚,也从锁了五年的镣铐中脱离,真好,她终于自由了。
“姐姐,我马上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找最好的匠人给你做一个轮椅,我和喆哥哥会像一家人一样,好好的照顾你的,以后你都用不到自己走路的,你就说了吧。”如百灵鸟一样悠扬甜美的声音啊,这声音不用来唱歌,用来刑讯逼供,委实是糟蹋了。
而她敷衍的态度,仿佛也只是在走一个过程,根本不期待结果。
“除非让我的父兄活过来。”她虽然咬牙切齿,可是已经气息微弱,说出的话也没有了一点气势。
她的父兄在战场惨死,尸骨无存,有人说被敌军马踏成泥,有人说被野兽吞吃入腹。但他知道,他父兄的死,和面前的这两人,脱不了干系。五年来,他们甚至都不曾入她的梦。
“哦,那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她的好夫君轻飘飘的说,就好像是说她会见到,一早约了在花厅喝茶的友人。
五年,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的痛楚,让她对断手削足的疼痛,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反应,可是,如泉涌般喷射出的鲜血,还是带走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生机马上就要断绝了。
其实,她自己还是有些奇怪的,五年来,有哪一日是不流血的,怎么还有这么多血可流?
真好,她要去和她的父兄团聚了,还有那个早逝的却极其疼爱她的母亲。
看着她已经气若游丝,再也没有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