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乐章一边记录几人的对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步晖墨，丹凤眼似笑非笑。
但步晖墨岿然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喂完肉泥又喂水，乐在其中的样子差点让段乐章呛到。步晖墨似乎看得出蒋雨晴在想什么，留了时间让她自己冷静。
“咚”的一声，蒋雨晴直挺挺跪了下来。
她心里是很乱的，但有一件事绝对清楚，那就是不能连累步晖墨。哪怕是自认倒霉认了这个罪也不能连累恩人。
步晖墨还没来得及开口，步延桑就直接踢开屏风闯了出来：“啊呸，你们是做监察的还是五旬老太太在嚼舌根啊，不看功劳苦劳只看是男是女，你们怎么不回去定你娘的罪啊！”
段乐章一口茶差点呛死自己——也没人说这小姑奶奶在啊！早知道他烂在客栈里也不会来了。
而周遭侍卫，以及左右监察使，赶忙低下了头，步延桑毕竟未出阁，他们不敢多看。
“起来！”步延桑一把拉起蒋雨晴，恨铁不成钢道：“别丢本郡主的人！”
这是把蒋雨晴划成了她的人。来使明显也是听说过步延桑鼎鼎大名的，看这架势有些犹豫。
这兄妹俩早年已经和步家主家断绝关系自立门户，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好欺负。相反，这俩当年是京城有名的刺头。
虽然步晖墨三年前私自发兵，被发配到边境戍城，已然被排斥在政治中心之外，更为新帝所不喜，来使难免会看轻他。
但步延桑不一样！她精通医蛊之术，于五年前京城的抗疫有大功，现在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上都受过她恩惠。
此外，她还是先帝姚如玉亲封的如意郡主。如意二字，甚至都没有避讳帝王之名，可见恩宠一般。
先帝在世时对她的偏爱就很明显，驾崩前更是只留下两道诏书，一为让位，剩下一个就是给步延桑留了免死金牌。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说她造反，那新皇段寺铭也奈何不了她，整个北黎几乎是任她浪。
传说连北黎姚家的凤印都在步府。这样一个女孩子，要不是三年前脑子抽风，死活要和她哥来边境待着，现在都有可能要尊称一声太后娘娘了……
蒋雨晴还不知道拽着自己的是传说里和太后差不多的人物，略有些不安道：“郡主，您还是回去吧。”
步延桑不想理，拧了一下她胳膊，冲着那一左一右俩低着头的鹌鹑呵道：“本郡主觉得军中之事有趣，但懒得亲自去，就叫她替我去玩玩，听懂了吗？有意见吗？有意见就叫段寺铭亲自来定我的罪。”
“小妹，”步晖墨终于开口，不轻不重道：“不可直呼陛下名讳。”
步延桑冷哼一声，从善如流地闭嘴。
但她刚刚也是足够吵了，姚如玉缩在步晖墨身边睡了一天一夜之久，终于被吵得有了要转醒的倾向。
这兄妹俩一唱一和，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旁人又能说什么，自认倒霉打道回府呗——该死，也没人说步延桑在这里啊！
段乐章故意走在最后面，冲步晖墨眨眨眼睛，比了个手势。
幼时在九契学宫读书，他们几个偶尔会偷偷溜出去玩，便会比这些手势。
看来，有些人还是不改当年。
步晖墨神情稍微松动片刻，但也没有过多流露。他没有像普通的上司一样去随便安抚或敲打蒋雨晴，甚至没有提刚刚惊心动魄的插曲，只轻声道：“你们两个最近哪都别去了，先在府里把北黎律法抄上三遍。”
“凭什么要我抄！”步延桑怒了：“哥你在算什么糊涂账，我立功了好嘛！”
步晖墨随手抄起一个笔筒就丢了过去：“成天乱跑，你再多抄两遍家规！”
步延桑躲开笔筒，又不敢真上手打她哥，一甩手帕就跑了出去。
这两人吵吵嚷嚷，终于把姚如玉彻底吵清醒了。
“这咪咪……”蒋雨晴犹豫着开口。
她到底不是赵戈茗那个不长眼睛的，虽然步晖墨完全没有养小动物的意识，洗都不帮忙洗一下就上手摸，导致姚如玉现在还是一身泥，但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只聪明的小猫。
只是碍于监察使在场，她没有乱说话。
步晖墨不意外道：“那天他被苗璇音追着跑，正巧被我救下，所以这是你的猫？”
谁？谁是谁的猫？
姚如玉睡久了，脑子还未清醒，但认得出步晖墨的声音，有意无意地就要往他怀里凑。
嗯，没变，是很鲜甜的浆果味。
而后他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不是不是，这不是属下的猫，咪咪好像是在帮王婶做事，前天晚上也是多亏了他传消息出城，还有昨天下午也是，当时完整情况是这样的——”
这小猫儿的确是立了大功，否则步晖墨漏了关键消息，很有可能就单枪匹马去波波山给人送菜了。
只是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