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朕以为这些时日,她该是反思过自己错处的。”
裴靖嘉穿着华美的长袍,身后跟着十六个宫娥太监,声势浩大、尊贵尽显。
他站在栖凤宫阶上,看着里面荒凉破败的模样,脸色异常地差。
只是他的话,让慕清尘一时有些费解。
“皇上此话……是何意?”
她只当自己是个不知内情的小太医,随口问道。
裴靖嘉闻言,只多看了她一眼。
看得出,他也不曾多想,只当是个傻乎乎的小太医不知遮掩地乱问。
慕清尘这些日子给贵妃治病,已听过不少宫中私隐,做事也很有分寸,那些消息半点不曾传出去过。
所以裴靖嘉对她很是放心,那无意义的一眼看过后,耐着性子与她解释:
“你为官时日尚短,不了解皇后。她……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不论身处何时何地,也不会让自己形容潦草。”
说完,他视线落在眼下过于潦草的院子里。
紧锁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她任栖凤宫散漫成如此模样,只怕仍是为了与朕斗气。”
裴靖嘉说到这点时,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厌恶与烦躁。
显然当初殷卿芷被囚栖凤宫的那件“贵妃险些流产”事件,只是皇帝借机发作的导火索而已。
他对殷卿芷的不满,早已日积月累,到了恨之欲其死的地步了。
看明白这点的慕清尘,低垂眼睑,恭敬地建议他:
“朝中对皇后娘娘与陛下的非议颇多,陛下此时,还应摒弃前嫌,与娘娘好好谈过才是。”
裴靖嘉没有说话,但不置可否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阴鸷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看起来有惯常温润的模样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朝前迈步,踏入了这个自己数月不曾来过的栖凤宫。
精致平整的石板路上,每一块石板都被打磨得光滑平整,大小一致。
只可惜由于长期没人打理,眼下已被大量杂乱的泥土与枯草覆盖。
裴靖嘉走过去时,那些泥便粘在了他的衣摆上。
他见此模样,只再冷哼一声,尔后干脆不理会这些路上碍眼的东西,只专心向内院走去。
内院……
慕清尘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内院好像扔了几样韩簌鸳用不顺手的刑具。
韩簌鸳折磨她,向来喜欢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程度。
那几样刑具对皮肉来说确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折磨,可外观上,是看不出什么伤痕的。
她被困于栖凤宫中的前几个月,韩簌鸳便是用那些东西对付她的。
后来日子久了,那女人胆子也大了,便更追求鲜血淋漓的场面。
那几样小巧的刑具,就被她随手丢在了院中杂草堆里。
这会儿,她悄悄从裴靖嘉身后偏了点前进的方向,有意想去那处杂草堆看看,韩簌鸳是否清理了自己下狠手杀人后留下的收尾。
不过,不待她靠近,前方的裴靖嘉就猛地停下了脚步。
慕清尘下意识跟着停下,不明所以望着他,才发现这男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又怎么了?
她蹙眉,极用力地压下了自己心中的膈应,问他:
“陛下……为何不走了?”
“她,不愿见我。”男人开口,声音中是显而易听得出的咬牙切齿。
“不会吧?”慕清尘呆滞,“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愿意见陛下?”
怎么她都是个死人了,还得被这家伙扣上这么一口大锅?
她堂堂皇后,怎的背上背的黑锅,比铁匠铺子卖的锅都多?
然,裴靖嘉心情不好,不大愿意与她解释。
倒是旁边裴靖嘉的心腹太监,看了下皇帝的脸色,略一思忖后,客气的与慕清尘解释:
“慕小大人,皇上自开启栖凤宫的大门起,到眼下,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就是个聋子,也该听出些不对,出门查看来了。
皇后娘娘将门虎女身手不凡,耳力自然也是上佳的。
若娘娘想与陛下重修旧好,自是该……该在此处,迎接陛下的。”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解惑。”
慕清尘亦相当客气地冲那太监作揖道谢。
同时,心中腹诽不断。
裴靖嘉如此凉薄寡恩,眼下竟还有脸指望她低头认错?!
莫说她死了,便是活着,此刻出现在此处,也是为了一刀结果他这条狗命。
更何况,她已死了半月。
即便现在是深冬,天气冷得能冻死人,一具尸体放在此处,也该有些腐败了。
只要想到一具腐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