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掌心捧着公主浓密乌黑的长发,稍稍侧目,望着面前镜子中她稚嫩娇俏的小脸。
玉面红唇,眉清目秀,眼含秋波,却没有半点轻浮妩媚之感。
仔细看来,更多的是独属于少女的娇俏。
小公主此刻也眨着眼睛,透过镜子打量她,似乎对两人现在的样子感觉新奇。
慕清尘弯了弯眉眼,笑问她:
“公主怎的这样看着我?莫非也想问,我为何与兄长长得那般相似?”
“不止……”
小公主喃喃道,“就连你通身的气质、言行举止,都和阿慕很是相似。若非他是男子而你是女子,你们站在一起,我指定是要认错的。”
慕清尘细致地将她发尾有些毛躁打结的地方梳理通顺,夹紧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到最用力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说:
“当真?可家中许多人,都是分得清我与兄长的。他们说,兄长疏阔爽朗,我温柔恬静,很是不一样呢~”
说完,慕清尘听着自己那矫揉做作的说话声音,都差点吐出来。
难为魏国小公主,表面上一派淡然模样,半点看不出不适。
她看了看慕清尘手里的动作,有些怔然道: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为我梳头。”
“嗯?”
慕清尘反应不及,只发出一个闷闷的鼻音。
小公主没有半点不耐烦,认真地重复:
“自幼照顾我的,就只有宫里的嬷嬷和下人。她们照顾我,也并非是爱我关心我,只是因为不照顾我,便会被降罪。”
慕清尘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手中动作一顿。
“母妃更关心父皇和皇兄,对我并不算太在意。宫中皇姐皇妹与我并不亲厚,就连平素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喝茶吃点心,都很难。”
小公主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这话题,对眼前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刻钟的女人来说,有些交浅言深。
她垂眸,浓密卷翘的睫毛挡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继续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与我年龄相近的女孩,不带任何目的的为我梳头。而且……”
她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
但慕清尘莫名懂了她没有说下去的内容。
而且,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既承了这富贵,自要有该付出的代价。
她心心念念母亲为自己梳头束发时,大抵也是她要嫁做人妇时。
公主嫁人,无外乎为皇帝笼络朝臣,亦或是远嫁和亲。
不论哪点,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公主怎知,我不是带着目的的?”慕清尘觉得气氛有些凝重,随口调笑道。
小公主掀起眼皮,郑重其事的从镜中凝视她的眼眸,认真地说:
“你不是,你的眼睛干净纯粹,不掺任何欲念。这点,和阿慕几乎一模一样。”
慕清尘倒是难得以自己的身份,听旁人提起她男装时的样子,紧跟着问她:
“我兄长,竟然与我是一样的么?”
“嗯,一模一样。”小公主重复一遍,还下意识点了点头,“我愿意与阿慕一起玩,也是因为他简单纯粹,赤诚温柔。”
啊这……
慕清尘莫名有点心虚,只觉得良心有点痛。
她接近魏国小公主,目的本就是不纯粹的,只是利用不多而已。
却不想仅仅是如此程度,对小公主来说都这么重要……
一时间,她也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既复杂又说简单的小姑娘,只能沉默着为她梳头。
……
御帐中,皇帝裴靖嘉面前。
慕顾远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双手捧着一碗漆黑的药,将之奉送到了裴靖嘉面前。
男人低头,打量着这个颇有本事,却将魏国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的下属,神色意味不明。
慕顾远举着药碗,恭敬非常。
实则脑袋里思绪万分活跃,想的是今日之后,他升官加爵,风光无限的日子。
幻想着从今以后,将慕清尘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彻底踩在脚下。
不止如此,还有爹……
他老人家身居高位多年,也是时候退下来,让亲生儿子出出风头了……
“先把药放那儿吧。”裴靖嘉看了他片刻后,用眼神示意他把药放一旁桌子上。
慕顾远没多想,恭敬客气地照办了。
随后为裴靖嘉试毒的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用银汤匙盛起一点汤药,放到口中慢慢品尝。
许久后,太监无恙,银汤匙也并未变色。
裴靖嘉见状,才放下心来,命他近身伺候的心腹,将药端给自己。
慕顾远在旁边看着,也不晓得是不是皇帝吃药都是如此,还好奇地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