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着糕点上来,挽清吃了一口,正想着,老太太对着门的方向招呼人,“珩之来。”
又对沈挽清介绍,“这是镇国大将军的独子,霍廷正,前来给我贺寿。”
“老祖母。”男人温润的嗓音传来。
沈挽清嘴里正塞着糕点,一转头看到来人差点噎住。
霜儿见状递上茶水,沈挽清喝了口,轻拍着胸口。
只听耳边老太太还在说,“当年大将军和老爷出生入死,是结拜兄弟,不是亲戚胜似亲戚,算起来,你该叫他一声哥哥。”
男人眼尾微勾,阴寒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坐到了老太太下首,仿若方才二人不曾相遇。
这个人初见时就莫名其妙,沈挽清下意识不想跟他有牵扯。
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挽清,见过珩之哥哥。”
话落,男人喝了口茶,长长嗯了一声,狭长的眸子打量着她问,“妹妹打哪来?”
沈挽清心头一凛,垂着头应:“姑苏。”
“怎么来?”
“坐马车。”
“哪条路?”
问到这沈挽清疑惑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盘问犯人。
且怎问得如此详细?难不成此人以前和顾挽清有什么过节,连霜儿都不知道?
“嗯?”对面,男人似不打算放过她。
沈挽清蹙眉道:“峡关路。”
她不能撒谎,侯府派人沿官路寻她,这一说就会被人当场戳破。
从姑苏到上京,除了官路就只有峡关路这条小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
霍廷正放下茶盏,轻笑了声,“听说那里闹流民,妹妹可曾见过?”
这声妹妹叫得温柔缱绻,但细听,却让人发觉蜜里夹杂了把尖刀,只待人松懈之时,便刺上一刀。
流民二字一出,让在场丫鬟老太太惊惶。
“流民?外面竟有了流民?”
“没听说呀,这天底下还有吃不饱饭的人?咱们天天白米都吃腻了。”
“那表小姐从流民堆里来的,这也太恐怖了,我听说流民饿急了会吃人的!”
丫鬟们惊讶外面和府里竟是两个世界,而老太太则担忧另一件。
她凝神询问,“挽清,你可真的是从流民那条路来的?”
沈挽清颔首,老太太见此,面色愈发凝重,一旁丫鬟还在窃窃私语。
“都住口!此事都烂到肚子里,关乎姑娘名节,谁也不准外传!”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从流民堆出来,路上会不会出现什么不测呢?这难免引人遐想。
沈挽清不知此人为何要与她作对,但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要么看她不顺眼,要么跟顾挽清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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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给姑娘准备的院子,既来了咱们家就是一家人,姑娘千万别因为五姑娘那些话生了嫌隙。”
老太太身旁的丫鬟锦绣为沈挽清引路,一面道:“姨娘虽没来却是个办事极为妥帖的人,刚忙了花厅就亲自给姑娘选了院子,种了满院子的花,不知姑娘喜不喜。”
“姨娘说了,若不喜再给换别处。”
王姨娘虽没来,竟给她备了庭院,看来不仅办事周全滴水不漏,还是个耳目众多的人。
到了芜潇馆,只见一片花团锦簇,峥嵘昌盛之景,彩蝶环绕。
“姑娘瞧瞧,可喜?”
沈挽清笑道:“有劳姑娘带路,此处甚好,也烦姨娘费心了。”
锦绣将人送到客套了几句便走了。
进了屋,霜儿见只有二人,忍了一路的气终于忍不住发泄了出来,“这王姨娘太可恶了!分明是她藏匿了顾家家产,竟还派人去寻,装模作样做好人,诓骗我家小……”
沈挽清忙捂住她的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见庭中无人才松了口气,“刚进府怎么说的?这会子就忘了?!”
霜儿也反应过来,忙闭了嘴。
初入府沈挽清便觉得,这府里处处充斥着诡异。
人口上千名的侯府,靠吃孤女的绝户,能撑得住?
值得在众人面前温雅贤淑的人冒如此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