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安的这番话很有些道理。
沉默了一阵子后,容煌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平稳了许多:“成全了他们,然后呢?”
“如今太子皇兄的处境并不好,其实不宜强出头,硬碰硬。”
容子安徐徐说道:“这一次沈凝和容澈和好,那么皇后那一方的乱局便瞬间结束,只怕有人比我们更加烦忧的难以入眠。”
容煌眯了眯眼:“你是说老五吧。”
他这个太子处境的确糟糕,要和中宫皇后嫡子容煊斗,还要被五王容熠扯后腿。
容子安说道:“五王容熠……母亲是宫中贵妃,外祖父是当朝丞相,靠山极硬,野心也很大,我们不如退一步,坐山观虎斗。”
“话倒是好话……”容煌说:“可你又怎么确定,容熠愿意冒头和皇后他们斗?”
“容熠可不是个蠢的,这些年都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冒头,孤等着他和皇后斗,别等到孤这太子被废他都还没动手!”
“太子皇兄稍安勿躁,听臣弟细说,臣弟方才收到了消息,皇后便装出宫了。”
容子安垂眸说道:“她一个多月前也出过一次宫,在玉宁楼内见了容澈……而且皇后娘娘身边,最近还多了一个江湖人士。”
“臣弟猜测,他们是要做点什么。”
“这些消息臣弟已经让人透露给了五皇兄知道。”
“皇后多年都不曾出宫了,如今除夕之夜便装出宫定有蹊跷,五皇兄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容煌一开始神色冰冷,满面愤怒。
到此时听完容子安所言,那些冰冷和愤怒全部消失,换上了满满的笑意:“七弟果真聪明,那咱们今夜就坐山观虎斗,好好地看热闹吧!”
容子安离开东宫之后,换乘了一辆朴素的甚至漏风的乌蓬马车,吩咐出城。
哑仆驾着车,声音粗噶沉闷又难听:“那个江湖人身份还没查到,皇后和睿王把他藏的很严实,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容子安说:“多半和沈凝有关。”
能让皇后和容澈这样的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有别的事情了。
具体是什么事,容子安却实在是没有头绪。
最近这段时间,柯氏和沈璇递过一些消息给他,阡陌也曾去过沈凝身边待了几日。
但得到的讯息都是无关紧要,毫无用处。
思忖片刻后,容子安垂眸,“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哑仆点了点头,马车前行一段时间后他又说:“感觉太子今晚不会安分看戏。”
“是啊。”
容子安冷笑:“他那么的急功近利,如果能有机会拉皇后落马,他怎么可能安分呢?这么蠢的人……如何配做太子!”
……
沈凝和容澈出城的一路上,车厢内都是沉默。
容澈一直不开口。
沈凝便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到,容澈这样的沉默和镜湖的礼物有关。
她只盼着快点到镜湖去,快点看到礼物,然后把疙瘩解开,一切恢复原本的模样。
除夕夜,城内十分的热闹,出城的速度很慢很慢。
沈凝靠在容澈怀中,顺着微开的车窗缝隙,看着外面璀璨的灯火,听着嘈杂喧嚷的人声,嗅着容澈身上总是让人安心的莲香,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
她把脸埋向容澈怀中,眼皮微垂,没一会儿竟呼吸绵长起来。
睡着了。
容澈低头,瞧着怀中姑娘白皙的脸。
沈凝的眼角还有先前哭过的泪痕,容澈的抬手,拇指轻轻抚触着那泪痕之处,拉过一旁的裘毯把沈凝盖住,垂眸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沈凝的肩膀被人推了推。
她皱起眉头,不愿醒来。
“凝凝。”容澈的声音响起来,“到了,醒醒。”
“……”沈凝睁开眼睛神色恹恹。
她已经好久没有好眠过了,难得睡的沉,却被这样打断。
容澈屈膝蹲在沈凝面前,轻轻拍了拍沈凝的脸颊,“等看了礼物……再补觉吧。”
“好。”
沈凝深吸了口气,随着容澈一起下了马车。
一块雕刻着镜湖山庄的石碑立在不远处,往上走数十级台阶便是山庄大门。
往右侧走是镜湖。
沈凝习惯性地去牵容澈的手,但容澈走的快,双手都垂在了紫色大氅之内。
大氅的摆随着他迈步向前朝后飘荡,扫到了道路左右的枯草上。
沈凝皱了皱眉。
“跟上来。”
前面传来容澈的声音。
沈凝迟疑了片刻,提起衣摆跟上去。
前行的路上,她看到道路左右的树枝上挂着一些莲花形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