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沈曼揉揉脑袋，让自己清醒。
给唐橙打完电话，沈曼太困了，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
酣眠迷瞪的女人，眼神迷离，有点呆，头发蓬松的洒在侧颜，长睫无辜的覆盖，像极了小猫。
唐宋没有勇气继续看，随便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你……睡一会儿吧，我去里面看看。”
沈曼揉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自己也没注意，半睡不醒的她，是个什么状态。
“不睡了，唐橙过过来，我等她。”
唐橙点头，眼神闪过一丝异色，“好。”
他表情变化，匆匆一瞬，还是被沈曼看到了。
“我叫唐橙过来，你不开心？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她应该来看看。”
唐橙和唐宋，给沈曼的印象是堂姐妹，唐夫人生病，唐橙理应知道。
何况，现在只有唐宋一个人陪护，他忙里忙外，操心不过来。
唐橙平时没有工作，在医院还能分担一些负担。
以唐宋的性格，恐怕不会主动找唐橙。
“不是，没有不开心。唐橙过来，我妈应该会很开心。”唐宋笑了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减疲惫。
他嘴上说开心，给沈曼的感觉，其实并不像开心。
沈曼担心自己多管闲事，准备善个后，“你要是不想让她过来，我现在打过去，让她回家睡觉。”
“不是……”唐宋喝了半杯水，走到沙发尽头坐下。
沈曼沉默，静静等待他开口。
“唐橙，其实跟我们家，没有血缘关系，她不是唐家的人，也不是慕家的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唐宋终于开口。
他坐在角落里，灯光的暗影隐隐约约，他半张脸明媚，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沈曼有点意外。
唐橙居然跟唐家和慕家都没关系？
那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带着疑问，沈曼继续安静聆听。
“当时我还小，第一·次看到唐橙，是一个雨天，冬天，很冷，冬天的上海，一下雨其实非常冷，我穿着羽绒服都不敢出去跑，但唐橙就穿了一件薄外套，就是初秋的外套，很瘦，又高又瘦，像个竹竿。”
想到和唐橙的见面，唐宋记忆犹新。
主要是那个画面太深刻，太特殊了。
沈曼能想到，那种情景。
孤零零的小女孩，衣衫单薄，走在雨中。
那个身份，又可以称为孤儿。
“后来，佣人给她洗澡，换了干净衣服，我妈上楼跟我爸谈事情，让我在客厅陪她玩儿，她挺爱笑，还挺可爱。”
唐宋苦笑。
唐橙的确挺爱笑，只是现在的她，笑起来总是阴恻恻，坏坏的，典型就是个混混。
“我们在客厅坐了很久，已经不记得说过什么，印象里，相处的应该还不错。后来我妈说，以后她会住在我们家。”
唐宋回忆，“我不记得唐橙以前的名字，当时我妈问她，要不要姓唐，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
唐橙从小被唐夫人领养，是唐家的养女。
唐宋想到个趣事，“你知道唐橙为什么叫唐橙吗？”
“为什么？”
“当时桌子上放了几样水果，她说喜欢吃橙子，就叫唐橙，我想，她大概喜欢吃甜的，我记得那个季节的美国香橙，都很甜。”
唐宋简单说了和唐橙的相识，她的身份。
却没提到重点。
“后来呢？听你的意思，好像唐橙和你们家，并不像一开始那么好。”沈曼问他。
唐宋苦笑，“再后来，发生过很多事，唐橙后来做的事，基本上都游走在法律边缘，你也知道的，还有她坐牢……”
沈曼眯了眯眼眸，“因为这些，你妈对她有意见？然后关系出现裂痕？”
唐橙做的事，的确不太符合大众道德标准，也不太讨喜。
可唐夫人似乎并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会因为唐橙犯过错，就跟她生疏吗？
“是，也不是全是。”唐宋欲言又止，明显在掩饰什么。
沈曼察觉到有些东西不适合她问下去，便不问了，“你到里面看你妈妈吧，我去外面走走。”
医院病房，晚上很安静。
走廊里，连医护人员都看不到。
唐橙的身份，不是她想的那样，唐宋说的半遮半掩，可见背后的事情，并不简单。
沈曼想着她认识的这些人，哪一个都背着秘密，大家一面是过命交情，一面又各自背着铠甲。
她心情有点沉。
沿着走廊，不知不觉，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