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话说三拆师徒夜宿观音禅院,见老院主夸富,臭猴子不忿,拿出异宝袈裟让他开开眼。三拆法师怪他多事,孙拆空不怀好意地道:“不给个借口,怎么好一把火烧了观音禅院?”三拆法师只得答应。
金池长老一边看着袈裟,一边哭起来不消停,小和尚劝道:“师公只管看就是了,这里又没人抢你的,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金池长老道:“瞧你这话说的,又不能看一辈子。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却比不得这一个唐僧,真想与他换换!”
小和尚道:“师公糊涂了,你在这里富贵无极,连国王也不去换他。这唐僧不过一个背井离乡的行脚游僧,与他换个锤子?”
金池长老道:“老僧我虽与僧中帝王一般,一世自在,享了无穷之福。一见这袈裟,就觉得但教我穿得一日儿,就连死也能闭眼,也不枉我来世间为僧一场!”
众僧道:“金池长老,你若要穿他的,又有何难?我等明日把他留住,住一日你就穿一日,留十日你就穿十日。瞧那唐僧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院中宝物不少,留他一年半载又有何妨?”
金池长老贪气发了,紧紧抓住袈裟不放手,哭道:“就算留他一年,也只穿他一载,到底也不归我所有,他若去时只得还与他,怎生留得长远?”
那两个小和尚中一个名唤广智的,果然有些智谋,道:“师公,若要长远,也极为容易。”
金池长老乐得一把抓住广智,道:“我的心肝儿,你有甚么高见?若能留此袈裟,院主一职必传将与汝!”
那广智上前,浑然不顾四周杀气腾腾的眼神,低声在金池长老耳边道:“师公,那两个唐朝和尚乃是远行之人,一路辛苦,如今必已熟睡。我寺中也有些有力量的武僧,可着他们拿了刀枪,打开禅房,趁机将他乱刀砍死,将尸首偷偷埋了,再把那匹白马、狗子宰了炖肉,行李一把火烧个干净。没了人证、物证,就说这袈裟是本院传家之宝,又有何人来打官司?”
金池长老见说,满心欢喜,擦干了眼泪,笑道:“广智,此计甚好,也不枉我疼你一番,快去行来。”
这边就有武僧去拿刀枪,又有一个名唤广谋的小和尚上前,正是那广智的师弟,道:“师公,切莫听我师兄胡说!若要杀人,须看能否杀得。那个白脸肉和尚是个脓包,杀之甚易;那个毛脸雷公和尚,你们几人谁是对手?万一杀他不得,岂不要害我等性命?弟子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师公听否?”
金池长老道:“广谋我心肝儿,你快说,你快说!”
广谋道:“若依徒孙之见,可着全院僧众每人取一束干柴,将那三间禅房围了起来,一把火放将起来,连马、犬也尽数烧之,岂不痕迹全无?就算有外人看见,就说他自己不小心走了火,还连累烧了我禅房。如此一来,正好掩人耳目,官府到了也查不出什么来。那袈裟谁还问之?自然成了我院的传家之宝。”
那金池长老喜不自胜,道:“好,好,好!此计更妙!这事若成,你广谋就是本院副院主,广智则是般若堂首座。唉,这数百个大小僧人,加起来也不如你俩个顶用!快去,快去搬柴来!”
众僧应了,悄悄去准备干柴、火油等放火之物,不提。
却说三拆师徒在禅房安歇,早知这阖院僧众居心不良,师徒二人不曾睡着,那狗子也闲不住,一直走来走去。
孙拆空忽听得外面有人走动,心说“买卖来了”,低声道:“师父,你且安心在此歇息,俺老孙去听听风声。”
说罢,一骨碌爬将起来,不敢开了房门,恐惊动外面僧人,念了几句咒语,摇身变作一个腰细身轻的蜜蜂儿,薄翅一扇,自门缝里钻出来,却见那僧众们往来搬运柴草,团团围住了禅房,正要放火哩。
孙拆空暗笑道:“这老泼皮果然起了贪念,要谋夺师父的袈裟,这番须怪不得俺老孙了。可怜这些肉体凡胎,经不得老孙的大棒子,若要一一打死了,恐老师父又念那《紧箍儿咒》。罢,罢,罢!俺老孙将计就计,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教你们自作自受。”
这泼猴,翅膀扇动,径直飞出了禅院,又现出本像,一个筋斗直跳上南天门。
此时增长天王当值,正带着庞刘苟毕、马赵温关诸元帅,检查过往神仙有无路条,见了猢狲上来,不由大吃一惊:“这个闹天宫的弼马温,如何又来了!”
孙拆空摇手道:“诸位老伙计不必惊慌,俺老孙此番不是来天庭画圈圈的,我来寻广目天王,借个物件用用。”
正巧广目天王前来换班,孙拆空一把拉住,天王拱手道:“大圣,一向可好?前番听闻大圣蒙菩萨点化,与唐僧做了个护法徒弟,保他西天取经,如何有空上天来耍子?”
孙拆空道:“天王,老孙此来,正要寻汝。那唐僧在观音禅院路遇凶徒,要放火烧他,特来寻你,借那辟火罩儿,救他性命。此事万分紧急,拿来,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