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冯大人请安了……”门口一名灰布长衫,鞭子盘在脖子上的猥琐男人,笑眯眯的给冯辅打千问好。
“哦,是刘大哥啊,这么晚了还让您来候着,真是抱歉啊……”
“瞧您说的,大人招呼我们这些小人还能不到?再说了您老今天财神爷登门,正是财气旺的时候,小的不过来沾沾财气,那不就亏死了吗……”
冯辅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早上怎么就那么贱,一听说朝廷要补发俸禄了,回头就让房东晚上来等他,可是谁承想户部出了那么一档子的事。
冯翰林脸红脖子粗的苦笑道“这个……这个……这个刘大哥啊,您看是不是再缓一缓?”
“啥?再缓一缓!哎呦我的爷啊,您不带这么玩人的啊,满城谁不知道今天户部补发俸禄啊,就您这身份的我早打听清楚了,至少一百圆的琉球龙纹银啊!我这点小钱您还欠着?我家也得买米吃饭啊!”
“等等……”房东刘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一样的闪过了一个念头“我的老天啊,该不会……我的爷,您该不会……”
看着冯翰林涨红脸点了点头,房东一下子就炸开锅了,他撕下所有伪装的面具,跳着脚就骂开街了。
“好啊,你这也是读过书的大人物,好大的官威啊!连钱都撕……街坊们出来看傻缺啊……冯翰林就是撕钱的那一批人!”
“读书读傻了吧你?今天下午我一听户部出的笑话,我还跟着乐了半天呢,本以为你堂堂翰林,正经的科举走出来的官,脑子应该没那么傻呢,结果你丫的就是一个傻缺啊!”
“人家捐出来的官都比你强,都你有脑子……我这是倒什么霉了,房子租给你啊!三十两了,你都欠了我三十两了,再不还钱我也没法活了,你逼死我拉倒吧……”
“姓冯的,你给我记清楚了,三天你不给我钱,我就把你们家的东西都扔大街上去……我我我,我去翰林院告你去,我就不信你不怕丢人……”
房东的吼声惊动了胡同里的街坊,冯辅知道街坊们这个点都不可能睡觉,但是街坊知道自己是翰林,是要脸面的官,所以都没有出门来瞧热闹,但是他知道街坊们都在静静的听着,想帮忙可是谁都帮不上。
“刘大哥,您看能不能在松几天?朝廷已经保证了,一个半月肯定能给我们补发的,到时候我连本带利一起把钱给你……”
这时候,冯翰林的媳妇和闺女也跑出来了,冲着房东一个万福,苦求道“刘大哥您就再高抬贵手,宽限几天吧,朝廷说给最后一定会给的……”
冯辅六岁的闺女也懂事的说道“刘叔叔,您就别逼我爹了,我这里有桂花糕,我还没吃呢,先给您吃吧……”
“去你妈的……”房东刘一身混混气全撒出来了,一巴掌把桂花糕打翻在地“朝廷?还指望朝廷呢?这十多年来,朝廷还有钱吗?天天打仗加税,欠你们的俸禄……你脑子让驴踢了吧?好不容易给你补上点钱,你还不赶紧接着,你还等一个半月之后?”
“是你傻,还是我傻啊,朝廷要是有信用,至于欠你们这点钱吗?四年前的俸禄都没开全呢吧?你还相信一个半月,做梦去吧……”
房东刘一通臭骂,看着冯翰林这名五品官员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不敢还嘴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他最后也不知道脑子抽了那根筋,居然眼睛色眯眯的盯着冯翰林的媳妇幽幽的说道。
“大妹子啊,跟了这样一个窝囊男人,你也算是到大霉了……让我高抬贵手也行,赶明儿我要是敲门,你可别不让我进屋啊……”
“竖子大胆!”冯辅再怎么说也是一名官员,一看有人居然敢调戏自己媳妇,顿时勃然大怒抬手啪就是一个大嘴巴,抽的房东跟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一圈。
“啊?你丫的欠钱还打人?姓冯的,你现在就给我滚,我去礼部告状去,我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媳妇和闺女哇哇痛苦,冯辅攥拳又要动手打,而房东典型就是一个京师无赖混混,脑袋塞过去骂道“打啊,有种打死我,你打不死我你是我养活的……打啊!”
乱成这个样子,街坊们全都坐不住了,老头老太冲出来,一扫帚疙瘩就打在房东刘的身上了“孙子……冯大人打你算脏了手,我老头子不怕你,打死你也白打……”
“从小看你长大,打小你就是个坏种,三岁往你爷爷茶壶里撒尿,六岁你就偷人家的大白菜,不上学你就天天跟街头混混们瞎胡闹,我替你死去的爷爷打死你……”
老街坊们一上手,顿时打掉了房东刘的嚣张气焰,他抱着头吼道“哎呦,你们不讲理啊,是他欠我的房钱,我是苦主……”
就在乱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从冯辅屋子里走出了一个人,月白色的透气罗沙长衫,牙骨扇子上是唐伯虎的扇面,腰间还系着一块冷玉,这一身的行头没有二百两就下不来。
冯辅一看怎么这么面熟呢?突然一拍脑门惊叹道“是你?”
“不错,就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