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一家离开家乡后,司爸司怀鑫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买了张地图贴在糊着挂历纸的墙上,常常驻足在其面前,用眼神丈量燕城与冰城之间永远不会变的、那1200多公里距离。
连姐看出他们家顶梁柱不开心,有时会悄悄牵牵他的手,有时会独自一人偷偷叹口气。
小司恋年少不知愁滋味,但也能感受到家里微妙的氛围。
她是谁?她可是他们家这‘兴趣社团’的扛把子,有很多活跃气氛的小妙招,绝不能眼瞅着她爸如此不坚强。
于是乎,她经常会在她爸喝闷酒时,鼓起小小的腮帮子凑上去,睁圆了眼嗯嗯着逗他们家老帅哥。
司怀鑫每每见女儿过来就会立刻放下酒杯,扭过身强颜欢笑,伸出双掌比划着,按惯例问:“大嘀,还是小嘀?”
每当这时,小丫头通常都会先泄掉口中憋着的那口气,随便选个大小、再重新将脸充满气鼓起。
接着,老帅哥就会用双手暖暖捧住女儿红苹果一样的小脸蛋儿,再稍稍用力一挤,把她的人脸气球给挤爆。
“噗”的一声,口水喷他一脸,同时吐出的,还有闺女飘满一室的欢声笑语。
“咯咯咯……哈哈……”
这是父女俩常玩儿的小游戏,不论选大选小,司恋都会噗的很大声。
可以见得,在他们家这个小型社团里,司恋其实一直跟她爸比较亲。
小时候,小丫头会觉得爸爸高大有力,可以扛着她够到很高的东西;爸爸溜冰水平贼高,会做丝滑的双人冰车和单腿驴,还总能给她找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小司恋最爱听爸爸讲故事,那阵子中了武侠剧的毒、一心想要浪迹天涯的小丫头片子,会在那些小故事里被爸爸编排成各种神乎其神的角色,无所不能、天下无敌。
后来呢,听闻她四哥和连姐要进城赚钱,还说不能带她一块儿去,司恋最舍不得的也是爸爸。
她哪里理解得了大人们的无奈,根本听不懂什么叫‘条件暂时不允许’。
他们都不要她了,她高低得往他们胸口捅把刀子。
-“钱重要还是我重要?!一家人最重要就是整整齐齐!开开心心!”
-“我果然是你们抱养的,不然你们怎么可能忍心把我丢下!”
-“司怀鑫,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连亚玲,你这个恶毒的后妈!等你们走了!我就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不对,你是养母!你也只是个养父!”
……
直到现在,司恋仍然记得自己当年哭喊的那些不着调的台词,天,他们当时听着该有多伤心。
回想留在爷爷奶奶家当留守儿童的那一年多时间里,司恋也是想爸爸、盼爸爸比较多。
每每俩人提溜着大包小裹回屯子,小司恋总会在第一时间飞奔向爸爸,然后挂在爸爸身上直到洗手吃饭。
连亚玲气不过,就变着花样儿地颠倒是非,披露一些无从查证的、司老四重男轻女的黑历史:
“哼!你个小白眼儿狼,你妈我生你的时候劲儿使猛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可你爸呢,从刚知道我怀孕就盼着你能是个儿子!结果当时在产房门口一听护士说生了个闺女,慌的腿肚子都直转筋!”
司怀鑫也不辩解,这是他第二次把亚玲整怀孕了,不要不行了,太伤身子了。
的确,亚玲怀孕期间,司怀鑫一直自信地认为司恋会是个儿子。
因为亚玲肚子是尖的,屯子里会看的老人儿都断定里头揣着的肯定是个带把儿的。
再一个他觉得这玩意儿应该也遗传吧?他们家哥四个都是儿子,他本身就没有姐妹,大哥二哥三哥家也都是生的儿子。
谁成想,偏就他整出个闺女。
那年月计划生育,得知开奖不是儿子时,说他腿肚子转筋倒也不至于,但司老四的确是因为「自己将来老了当不成爷爷、只能当姥爷」这点,而生出过啧啧可惜的情绪。
待到越往后司老四方才缓过味儿来,这大奖给他十个儿子他也不换——
能一把整出个好闺女,真不是谁都能落着的好福气。
什么非城镇户口头胎若是闺女、隔几年可以要二胎这那没用的政策,都边儿呆着去。
因此,无论连亚玲如何挑拨离间,父女俩总是心贴心,还掖着不少小秘密,早就成了她口中的一大一小俩白眼儿狼,那叫啥,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嗡嗡嗡~’
手机响,大白眼狼来电。
正赶上窦逍唱完,主持人上台组织大众评审打分。
小白眼狼举着电话没接,只顾着嗷嗷叫唤给窦逍上分儿。
有不少年轻姑娘都很吃窦逍的颜,他这无赖唱的也确实不赖,现场很多女群众都站起来了,外围也站了不少,可里里外外全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