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返回二等座车厢取行李,司恋一直注意着时间没敢再打瞌睡,困的不行。
差五分钟十点半,距离到站还有半小时。
她忙将手机揣好,胳膊夹着葫芦娃娃,拎起一袋子被无关人员影响心情、导致她连碰都没碰一下的好吃的们,抬屁股便往过走。
走出挺远她才想起,该跟隔壁那高冷姐姐打个招呼的,嘿呷,没礼貌的丫头,真给连姐丢脸。
跨入原车厢前,司恋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绷直了唇角。
若不是怕其他旅客会觉得她神经病,她都想把墨镜戴上了,因为那样会显得她人很酷,最好再抹个大红嘴唇子,整个人从头到脚就会写上四个隐形大字:生人勿近。
嗤,想啥来着,就她抱个娃娃,顶着张青春无敌的脸,一看就是北派甜妹,穿霸天虎的钢铁壳子都得像个玩具。
原座位比较靠后,司恋往前走时,一直死盯着那个方向,时刻准备竖起倒刺。
快到近前,她先是看清原来眼镜男坐那位置-正坐着个圆圆的小姑娘,看样子初高中模样,再走几步,里侧原来她自己那座位上-正坐着个稍显年长的姐姐,应该是小圆姑娘的妈妈。
还好,马桁没坐在这守株待她。
再走近些,她借着撩头发的小动作一瞥,往三人连座那里侧一瞧,马桁也没坐那里头,那小魔女正横躺在椅子上、枕着干巴老太太的腿睡觉,她爷爷不道哪去了。
还好,老太太也迷瞪着。
无需面对任何一个烂人,呼,可以稍稍放松精神。
“呀,这是你的座儿是不、妹儿?”
里侧的大姐见司恋站在过道上,忙起身要让位。
司恋回过头,朝大姐笑笑:“嗯哈,是,没事儿姐,您坐着吧,快到站了,我直接去车门那等就行。”
话落,她抬起胳膊,研究着要如何使力,才能保证右手抽下箱子时,左手能立刻将其托举。
她又垂头看了眼正仰着脸看她的妹妹,实在是心里没底,不好意思地说:“小妹妹,你要不还是先站起来一下吧?我怕我拿箱子不小心砸了你。”
大姐也一直在观察她,一听这话,忙摁住自己闺女,利索起身挪出腿,嘴里说着:“不用,你不用、妹儿,姐帮你整下来,来你靠边儿来~”
同时抬起胳膊一拽,再一曲肘,右肩和左臂配合着一托一甩一降,司恋这26寸皮箱就被稳妥搁在了过道上,整套动作嘎嘣溜脆。
司恋佩服,也不知该怎么夸好,就说:“谢谢姐、您可真利索,身体倍儿棒,浑身正能量~!”
大姐笑得真诚且爽朗:“哈哈,啥正能量,正能肉还差不多!等你到我这岁数也没问题,我以前也没啥劲儿,小时候看我妈能单手端半盆水,就跟你似的,也一脸震惊,后来自个儿有了孩子,从六七斤儿开始搁怀里抱着,抱到二十斤、三十斤……五十多斤开始抱不动了,就背着,慢慢就锻炼出来了,你瞅瞅咱这臂力,一个皮箱而已,不在话下!哈哈……”
司恋原本想好了取到箱子就去门口等着,却被社牛大姐拉着唠上了当妈心得。
她想到了她连姐,说不定年轻的时候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有了她以后要里外操持,才迅速成长为女汉子。
诶?她这被大姐帮助把箱子拽下来的一幕,让她不禁想起开车前、连姐帮那小姑娘把箱子举上去的画面。
正因为她的妈妈在外照顾了别的孩子,她这个孩子在碰上困难时,才会有人伸出援手。
这就叫善来善往,福来福还。
肿么办,又是被陌生人温暖的夜晚,司恋甚至原谅了那朝她脸上砸钱的可恶老太太,只因她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叮咚叮铃叮呤~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前方到站,燕城站,感谢您乘坐动车组列车;雷嘀森,煎特们……’
下车广播响,打断了大姐的分享欲。
司恋自然与其话别,结果朝车尾方向一转身,竟看到马桁在帮那个-被连姐帮助过的小姑娘拿皮箱。
妈卖批,她上辈子是得罪哪个鬼了,这辈子要被这阴魂缠个没完!
为了躲鬼,司恋舍近求远,抻过箱子就朝反方向挤。
哪来的什么教科书式自救,火急火燎,就是个跑。
大姐特热心地提醒她:“诶诶?妹儿!不用往那边儿走,这头也开门。”
司恋随手朝后一划拉:“啊我前头行李架上还有一箱炮仗,我去拿完就直接从那门下车了姐,再见哈~”
大姐一偏头,直犯嘀咕:“炮仗?让上火车么?一定是我听错了,这当妈以后觉少,耳朵总幻听……”
停车开门,司恋逃也似的第一个跳下车,都没等踏板完全抻平。
蛙趣,这么热,这是半夜吗?怎么比阳城中午还热?
忽略后背的汗,她连跑带颠直奔出站口,照样没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