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天幕上,蓬松的浮云仿若静止一般。
谢南栀也同纤凝一样一动不动。
她似乎有些懵圈,督主何时吩咐过这条规矩?她怎么不记得。
也不折磨自己,想不起来果断放弃,她接过雁回手中的茶盏,几口热茶下肚,全身暖洋洋的。
眼中的星辰黯淡下来,祁岁牵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掩饰沮丧。
“没事,你同往常一样就行。”
霎时间,两人低头涩然无言。
小满瞪着雁回,迅速将他拉到一旁怨怼:“你长不长眼,干嘛打扰祁公子和我家女娘培养感情!”
雁回懒得瞧她,转身盯着祁岁片刻不敢松懈。
他心生不悦:“等他们培养上感情了,那我家主怎么办?”
青云巷内一如既往的寂静,只有车轱辘碾在青砖发出声响。
祁府马车停在督主府门前,谢南栀提起裙裾蹑手蹑脚爬下马车。
车内,祈愿还在假寐,祁岁从座位底下的箱内翻出一条披风,盖在她身上,随后下车。
谢南栀拢了拢衣襟,放轻语气:“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带我玩。”
云被风吹得飘逸,祁岁的心也漾起波澜。
他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锦囊,打开松紧绳,里面是他的贴身玉佩。
“咳——”
雁回守在一边寸步不离,他特意出声打扰,为的就是保卫督主的幸福。
可惜,没躲过身后黑手。
小满抡起袖子,一把捂住少年郎的嘴,费尽全身力气将他拽进府中。
谢南栀回头,满脸困窘和不可思议。
这俩,当着外人的面又在干什么架?
“他们——”
“阿栀。”
祁岁唤得温存,大步靠近,眸中蓄满浓情蜜意。
“这是我的玉佩,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凭这个到祁府会有人帮你。”
囚在府内十五载,谢南栀不太懂得收下少年贴身玉佩是一件多么隐私的事情,她只知道这枚玉佩太过贵重,摆摆手不肯接受。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就把它当成一件护身符或是随时找我的凭证。”祁岁将绳拉紧,一个小小的红色布袋规矩地躺在少年的手心。
谢南栀纠结好半晌,无法忽视少年眼中的热切关怀,索性接过来。
“谢谢祁岁哥哥。”声音柔软含蓄。
头脑有些发热,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谢南栀脚下趔趄不稳。
祁岁眼疾手快扶住小女娘,“怎么了?”
靠在温暖的臂弯里,小女娘呼吸逐渐平稳绵长。
她瑟缩双臂弹起身,低垂脑袋脸颊酡红。
“没没事,可能有些着凉了。”
一声和善的轻笑,祁岁拍拍她的头宽慰:“你呀,下次切不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有什么事情都可与我商量,我永远都站在你身后。”
看小女娘的柔荑不太自然地扭绞在一起,他复而笨拙补充:“阿愿也是”
“好”谢南栀的声音细如游丝。
“那你回去以后喝点姜茶驱驱寒,再找府医检查一下,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小女娘颔首:“祁岁哥哥注意安全。”
巷子内,少年郎步调缓慢,一步三回头,待马车彻底离开时又过了好半晌。
送走祁家两兄妹,谢南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梅园。
提不起一点精气神,手脚冰凉无力,抬起来似乎都尤为费劲。
由着小满替她梳洗,又喝下几口热茶,准备上榻时她脚步一顿,一口腥甜鲜血喷出,溅染一片洁净。
小满登时汗如雨下,如惊弓之鸟一般扑在地上扶住倾颓的女娘。
“女女娘你你别吓我啊——”
说话断断续续,声音颤抖如筛。
怎么会
她家女娘才大仇得报,后面还有千步万步要走,老天爷怎么狠心此时来收走女娘的性命?
谢南栀眼神迷离,呼吸紧促,额头流泻出密密麻麻的银丝细汗。
五脏六腑如蚁啃噬,叫人几近要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
她双手死死揪着衣襟,心脏仿佛胀大了数十倍又骤然缩小,一口血堵在嗓子眼蓄势待发。
“快快去找找雁寻”
谢南栀紧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搭在小满身上,声音缥缈虚无。
小满忍着腿脚酸麻,几次爬起身却被裙摆绊倒在地,像只旱鸭子一般在原地扑腾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跑出去。
正堂、东厨、柴房、内库、还有下人们住的耳房,乃至秋园和雁回带她去过的矮门附近,全都寻不见雁寻身影。
小满边跑边哭,小脑袋瓜像拨浪鼓似的摇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