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门外动静,顾危换上干净的衣裳,扣子还未系好便疾驰而来。
看见地上的人,二话没说,“啪”的一下把门关上。
转过身还要训斥谢南栀:“你小时候爹娘没教你,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吗?”
谢南栀四顾茫然,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道:“他们确实没教过我。”
一拳打在棉花上,顾危从未有这样使不上劲的时候。
他竟忘了这茬,好一个谢淮,等他回了盛京城定要好好算上这笔帐!
轻咳一声,男人摸蹭鼻尖。
又听小女娘说:“祁岁哥哥不是陌生人。”
外头此起彼伏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顾危居高临下地睥睨谢南栀,傲骨威压抵不住她秋瞳剪水的双目,他暗骂自己没骨气,默默开门。
虽是开了门,可桀骜之势却不能少。
他促狭双眸,眼尾轻佻:“你大包小包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赖上本督?”
“顾督主好眼力,我也正是此意。”祁岁稍稍撑起身子靠在旁边小厮身上,朝里头的男人抱拳作揖。
“本督这儿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要是养残了,养死了,本督概不负责。”顾危说的话向来狠辣无情。
祁岁早已习惯,视线缠上谢南栀:“无妨,我也没说要顾督主养,阿栀妹妹养我就行。”
“可是我不会。”
要说养人,谢南栀是真不会。
常年关在国公府,有人伺候,无人交心。她是什么活也不会干,什么好听的话也不会说。
都说养人如花,而她上辈子的前半段人生,便是国公府养的一只龟,随便施舍一间宅院,一些饭食,她也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而后半段人生,她便是国公府养的一颗碍眼的钉子,所有人都想将她铲除丢弃。
“没事,养残了大不了我后半辈子就讹上你了。”
祁岁说得轻巧,可雁回却听得难受。
他皱眉咬牙,满脸苦涩。
祁公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么清风朗月般的存在,怎么方今攻势这么猛烈,就连说出的话都能让人胃中生寒。
院外的祈愿也是这般,两眼一闭,两耳一合,简直没眼看,没耳听。
她甩甩手,几名厮吏立即小心翼翼地将祁岁抬进院中。
“阿栀,我实在拦不住我阿兄,这些日子就辛苦你委屈一下了,我过几日再来接他。”
说完,她带着厮吏快步离开,独留院里的五人巴巴望着,大眼瞪小眼。
“咳——”雁回打破这诡异的寂静,“要不大家先来吃饭?菜都快凉了。”
六人围坐一桌,顾危独自一边,雁回和追风坐在一边,小满和谢南栀坐在督主对面,余下的祁岁躺在担架上,一人就占据了一排的位置。
小满将盛好饭的碗递给桌上各位,递给她家女娘时,谢南栀接过递给祁岁。
祁岁笑得花枝招展,下一瞬,碗被夺走,他被呵斥。
“院里只有五个饭碗,没有你的份。”
小满鬼鬼祟祟坐下来,往墙边挪了一寸。
明明她昨天和雁回上街时买了不少碗筷,督主亲自开门迎接他们,怎的今日又改口了。
不过督主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她悄咪咪挡住墙角处的碗,把盖在碗上的布又遮严实了些。
祁岁端详桌上的餐食,有鱼有肉,有荤有素,令他这个体力和血液消耗过多的人着实有些嘴馋。
咽了咽口水,他假模假式地夸赞:“这是督主的手艺吗?闻着真香啊!”
雁回忍不住提醒:“这是酒楼买的。”
原以为祁小郎君会窘迫难堪,谁知他为了一口吃食继而说道:“不愧是花顾督主的银子买的吃食,看着、闻着就比外边的要好上百倍。”
他一点儿都不局促,反倒是周边的人闻言脚趾抓地,恨不得当场离席。
顾危轻嗤一声,稳如磐石,神态自若,仍旧不理阿谀奉承。
见顾督主这边讨不到好处,祁岁改变主意,可怜兮兮地朝谢南栀卖惨:“阿栀妹妹,我饿。”
谢南栀瞧他面貌憔悴,胸口因缠绕纱布以致穿衣粗壮不少。
她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刚准备喂进嘴里,听得对面咳嗽一声。
“谢南栀,本督养你是叫你浪费食物的吗?如果你再给他喂食,以后记得顿顿上交饭钱。”
谢南栀这会儿子算是明白,督主一旦遇上祁岁,心眼就会变得比蚂蚁还小。
她身上没有多少钱,更不敢忤逆督主,只能讪讪收回筷子。
眼见到嘴的肉飞了,祁岁解下腰间沉甸甸的钱囊塞进小女娘手中:“没事,我的钱都给你。”
啪——
筷子板在桌上,顾危眼风如小刀,唯愿将祁岁戳出千疮百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