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
性命勉强保住了,可他受伤时头部遭受重击,已经成为植物人。
楚蔓可站在病房门口,看到无声无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安俊,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她茫然摇着头,死死抓着楚河的手臂,追问楚河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河简单说了,安俊是为了救楚黎川,以命相护受了重伤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楚蔓可心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努力张着嘴,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感情……我哥回来时……他就躺在医院?”
“他们……他们都骗我说,说安俊出国散心去了……”
“这么久了……他一直,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
楚蔓可捂着心口,身子慢慢软了下去,呼吸变得窒闷。
楚河吓坏了,手忙脚乱从楚蔓可的包里找到她平时吃的保命药,赶忙塞入她的口中。
“你先冷静,千万不要激动,过于悲痛!我们也是怕你……怕你发病才不敢告诉你!”
楚河帮楚蔓可顺心口,担心楚蔓可是真的。
也是真怕楚蔓可在他的擅自做主下出什么事,无法和楚黎川交代。
楚家三代,三个宝贝女儿,一个楚月,一个楚蔓可,一个欣欣。
她们虽出生富贵,上天却没有给她们一个健康的身体,在楚家不管直系还是旁支都对她们份外宠爱。
楚月现在生死一线,若楚蔓可再出什么事,只怕楚家会联合起来把楚河给刀了。
楚河见楚蔓可窒闷的那口气,总算慢慢顺过来了,长长松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豆大汗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带你过来,是想告诉你真相,不是让你受刺激!”
楚河扶着楚蔓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现在安俊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的意思是让他最亲近最在意的人,经常陪伴他,多和他说说话,若他有了求生意识,或许会醒过来!”
“最关键的就是这前三个月,超过三个月,只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楚河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安俊,轻叹一声,“他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莫过于你!他和恩宁,池安,虽是兄妹,但从小不是一起长大,感情没有那么深厚!”
“除了你,确实没什么人能唤醒他!但楚黎川怕你受不了刺激,一直不敢和你说这事。”
楚河和安俊接触不是很多,但莫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安俊从小虽在亲生父亲身边,却受尽继母冷眼,亲生父亲的漠视,一直努力证明自己,可最后却成了被牵连的可怜人。
他前半生为了安家而活,后半生被愧疚所累,一直在赎罪。
从没为自己活过!
他们曾经何其相似,都被心底的执念摆布,是被仇恨牵制的提线木偶。
但他比安俊幸运,遇见了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治愈了他心底的缺失。
安俊曾经也有一个深爱他的人,却被他在安家和爱情的抉择中,把那个深爱他的人弄丢了。
他应该是绝望了吧。
觉得这一生缝缝补补也没必要了,才会想快速结束这苦难的一生,才动了用自己的命换楚黎川活下去的希望。
楚河觉得,换成是他的话,他舍不得替楚黎川去死。
因为他还有牵挂,家里还有人等他回家。
而安俊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
了无牵挂,用自己一命,换来恩宁和楚蔓可不失去老公,不失去哥哥,孩子们不失去父亲,算是弥补了对他们的亏欠。
也算无愧无悔走完这一生。
楚河深深看了安俊一眼,又是一声叹息,扶着楚蔓可来到安俊的病床边。
他又把椅子搬过来,让站不稳的楚蔓可坐在椅子上。
楚蔓可整个人还处在恍惚中,无法接受一直在眼前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变成无声无息的植物人,只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不能和她说话,不能对她笑,也不会总是缠着她,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原谅他。
楚蔓可缓缓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安俊的脸庞。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安俊的脸颊时,又急忙缩了回来。
她不敢碰安俊,生怕摸到冰凉的触感。
现在的安俊,像极了一个死人,只有看向还在跳动的仪器才能证明,他现在是活着的。
楚蔓可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安俊,眼角赤红。
楚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生怕楚蔓可出点什么事。
过了许久许久,楚蔓可忽然伏倒在安俊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楚月终于从抢救室里捡回一条命,手术非常成功,不过人还处在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