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里只剩下萧槿安和云锦婳了,宣平帝再没有了在众人面前那份从容、镇定。
他走到云锦婳的身边,偷窥着她的脸色。
看她并没有对自己避之不及,才惴惴不安地问道:“锦婳,你最是通情达理了。不会因为先皇辜负了云家和边关将士,就,迁怒于我吧?”
云锦婳挑了挑眉,呦呵,先皇?
说的好像那个人不是他爹似的。
“唉,摊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爹,也算你倒霉。其实,更倒霉的是靖王。他爹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云锦婳对这兄弟俩还真是恨不起来。
他们二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没有徇私情。
如果没有萧牧尘的指正,如果萧槿安没有拿出真正的虎符,先皇的阴谋,说不定就哪天得逞了。
“是,牧尘是够倒霉的。他那枕边人,也不是个安分的。”萧槿安都开始同情自己这个弟弟了。
自己遇到云锦婳之后,就否极泰来了。
而萧牧尘却福过灾生,好在他关键时候没有犯糊涂,两个野勃勃的女人,都没能把他拖进苦海深渊。
云锦婳并不意外,祁珺瑶在宫宴上公然挑衅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东昭这位郡主不是个省油的灯。
“锦婳,牧尘是个聪明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自有分寸。只是我,遇到了天大的难事,方寸大乱,还望你帮我出个主意。”萧槿安可怜巴巴地求助。
他知道,只要他软语相求,云锦婳从来就不会拒绝他。
“说吧,什么事情?”云锦婳侧头看他。
“先皇辜负了忠臣良将,我作为他的儿子和下一任君王,于公于私都要做出相应的补偿。于公,萧常林的建议,我采纳了。于私,我该怎么补偿你啊?”萧槿安很认真的求教。
“不必了,只要寻回我父兄,就不算你亏欠我了。”云锦婳做不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情来。
“不,锦婳,我要补偿你的。你别拒绝,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萧槿安长眸微红。
云锦婳最怕他这副下一刻就要就哭出来的模样,连忙颔首。
“好好好,你随便给我一样东西就行。”
萧槿安:“……”
那我到底是东西呢,还是……不是东西呢?
“锦婳,我把自己送给你。我,用一生替先皇赎罪,可够?如果不够,生生世世可好?”萧槿安小心翼翼地问。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下头来,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遮不住眼底无尽的温柔。
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心跳可闻。
在他深情的凝视下,云锦婳只觉得浑身燥热,喉咙里都要冒出一团火来。
她一把推开萧槿安,撒腿就跑。
他这到底是还债还是讨债啊?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姑娘,萧槿安唇角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小姑娘的惊慌失措,是因为有一点点心动?
云锦婳跑出了承明殿,才放慢了脚步,慌乱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捂着发烫的面颊,有些懊恼。
千军万马都不曾让她后退半步,一个萧槿安,怎么就让她落荒而逃了呢?
是因为,她差点儿就答应了他给的补偿吗?
她的家人,也会恩怨分明,不怨恨萧槿安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云锦婳沸腾的热血一点一点冷却了。
三哥,快要进入安阳城了。
两天后,西滨摄政王如约而至。
靖王在礼部尚书和苏子文等礼部官员的陪同下,在城外的十里长亭迎候。
未末申初,一辆华贵的马车在一队士兵的保卫下,来到了长亭。
四匹骏马驾辕的马车,顶部是杏黄色的车盖,四周装饰着同色的丝绸。
车门和轩窗上镶金嵌宝,垂着绉纱的帘子。
萧牧尘嘴角一抽:上一次看到这么装饰豪华的马车,还是那个狗大户陆明轩的。
西滨摄政王这马车不仅豪华气派,还处处透出皇家的威仪矜贵。
传言,西滨皇上对摄政王极为尊敬。
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有劳各位久等了。”
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玄色锦袍,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的男子来。
这人身高八尺,身姿如松。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身上散发出冷漠肃杀的气息,令人很容易就生出几分畏怯之意。
“南陵靖王萧牧尘见过西滨摄政王。”靖王上前见礼。
男子抱拳还礼,“靖王殿下,本王有礼了。”
他并未透露自己的姓名。
换了别人,这就是对南陵的蔑视。
但是,礼部齐尚书却不敢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