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和其他几十个汉子都赤着上身坐在火车站广场旁边的石阶上,一个个蓬头垢面的。
诸天从裤兜里掏出烟,给旁边的人发了。
李安然也接了一支,点燃后,一股说不清滋味的烟在肺里游荡了一圈,从他的鼻孔里喷出去。
他抬起手看看香烟牌子,是劳动牌。这时候的香烟品牌太多,至少有上千种,劳动牌他没有抽过,但也是认识的。李安然烟瘾不大,平时抽牡丹,算是稍微高级一点的香烟,突然抽其他牌子的,有一点不适应。
“李哥,这爆炸是怎么回事?”诸天问。
李安然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煤气,或者是旅客包里的爆炸物吧。”
旁边的人也议论纷纷,有经验的说有可能是烟花爆竹啥的。
“孩子交给警察了,你们没带衣服吗?”陈静走了过来,看见这一溜赤身裸体的汉子,心里直发酸。
“带着呢,一会穿上。”李安然回答。他们的衬衫都撕了,也只能换新的衣服。好在此时天气比较热,大伙赤膊坐着,倒也不会感到冷。
“死了多少人?”于晓霞搂着小巧大着胆子问,声音都在发抖。
“不知道,应该有好多吧。”陈静叹气,“唉,受伤的有将近一百个,不知道里面那些重伤的能不能都活下来。”
李安然没说话,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火车站,心里也微微叹气。
“我们命大,再晚几分钟爆炸,估计我们都会完蛋。”诸天抽烟的手有点颤抖,说不怕那是假话,谁见到这个场面不怵?!
李安然把包拽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换上。然后从书包里掏出纸笔,“我把联系地址留下,有事你们找我就行。陈姐,你要不把地址写一下,最好有电话。”
陈静蹲下来,接过纸笔,“留厂里的电话吧。”
因为爆炸,火车站的公交已经全部停止使用,到处是警察,还有手持步枪的战士。
“太惨了,那孩子以后怎么办?”陈静的情绪波动很大,刚才看到伤者的凄惨样子,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其他人都没有接口,兴致缺缺穿上衣服,相互打了招呼,四散而去。
李安然四人结伴走到广场外的公交车站,这才挥手告别。
到达市局家属大院门口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大院门口有持枪的警卫站岗,眼睛一直盯着大包小包的李安然。
李安然感觉到了警卫的警惕目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才发现他的裤子上面有些许血迹。
他放下包袱行李,走过去解释,“同志,刚才在火车站救人才沾到了血。请问李宁波是住在这里吗?”
警卫打量了一下,问:“哪个李宁波?”
“京师公安局的。”
警卫点点头,“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叔叔。”
警卫示意他退后,“在这里等人接你进去。”说完转身到岗亭里面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远远看见院子里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匆匆走出来,到了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年轻人肩上扛着大包,手里还拎着旅行包,站在门口旁边的路灯下看着她。
女人估摸了一下,试探问:“是安然吗?”
见李安然点头,女人立刻满脸笑容,“我是你婶婶啊。”
叔叔李宁波十七岁参军后,走南闯北很少回申江,李安然对这个叔叔除了照片,基本上没有印象,这个婶婶压根就没有见过。
“叔……婶婶。”李安然微笑着放下包,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女人。这封信是叔叔李宁波写给父亲的,算是信物。
婶婶孙慧清,四十岁,苏州人,长相也符合江南女子的样子,瘦弱而温婉。
孙慧清接过信,拿出来看了一眼信封,立刻递还给李浩,“你叔今天要晚回来,我们先回家吃饭,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说着要帮李安然拿行李,被李浩拦住,“婶,我拿的动。”
孙慧清也不跟他客气,带着他往家走,一路走一路介绍,“这里是家属院,我们住在第三排,旁边有商店的那一排。”
进了家门,孙慧清让李安然自己坐,她去厨房下面。
李安然答应一声,把包放在角落,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那种房间大客厅小的房型。此时人们活动场所主要在卧室里,这样设计其实也没错。后来有了电视,人们的活动场所才转移到客厅,这才有了大客厅,小卧室的设计。
因为客厅很小,所以就放着一张吃饭的桌子,几把椅子,角落里有一个双开门的玻璃橱柜,不大的客厅就挤的满满当当。
房间比较大,差不多二十平米不到的样子。靠窗摆着一张书桌,角落里放着一个书柜。靠墙放了两张单人沙发,沙发之间有个方形茶几。
另一面墙有一张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