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在云萝那边吃了一个大憋,随即就被这里的官差安排到了一处驿馆中居住。
这帝京来的客人,脾气大,事情也还不少,每天不是抱怨这就是抱怨那的,说这里的环境差,食物差,不敢在云萝在的时候发泄,就朝着那些官差发泄。
谢珩和慕笙都看在眼里,打算让这个家伙再多吃些苦头,于是慕笙就特意将这里的饭菜换成了喂猪的米糠配上咸地要命的咸菜疙瘩,对方不服,他们就把他关到屋子里装没听见。
就这样,狠狠折磨了他三天。
三天之后,在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之下,对方终于服软了。
“小谢将军啊,不是本官不愿帮你说情,只是下官就是个给上面那些人传信的,哪有什么话权,这谢家最后会怎么样,不也还是上面那位说了算,您为难下官也不是个办法啊,下官要是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不好交代……”
对方在里面说的话颇为有气无力,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谢珩和慕笙对视一眼,随即谢珩走上前打开了门。
钱大人一看见谢珩,就恨不得给他当场下跪。
“谢将军啊,您可算是来了,下官还以为再也看不见您了,当日下官无礼……”
谢珩笑着上前,格外温柔地伸手扶起了对方,“钱大人,别这么害怕,我们有话好好说……”
“谢将军,下官知道你的意思,下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您想要下官做什么,就开门见山吧。”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官家那位也真是,明知道他和谢珩过去有过节还派自己过来,还不是因为他官小好欺负吗。
谢珩见他总算是学乖,脸上才划过一丝满意,“钱大人倒是个聪明的,说实在的,我还是挺喜欢您贪生怕死这一点的。”
钱大人脸色有些难看,被讽刺也只能尴尬笑笑,“谢将军谬赞了。”
谢珩说,“钱大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呢就和上面那位传一封信,告诉他,幽州这边还有许多的事宜需要我们处理,谢瑾行心系百姓,实在抽不开身,希望官家能谅解,等谢珩处理完了,就会立刻回京复命的。”
“这……”钱大人眼中划过犹豫,这信笺要是送过去,那位肯定得气炸了,说不定还会把罪责怪到自己身上……
谢珩却拍了拍他的肩,提醒对方,“钱大人,这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您可要三思啊……”
“谢将军,此言差矣,您若是真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就该尽快回京,如今前线战事吃紧,连丢了十几座城池,百姓民不聊生,谢将军才是能救百姓于水火的人。”
对方不说还好,一说刚刚谢珩的脸就顿时冷了下来。
“你要这样说,我就可真要和你好好唠一唠了,官家当初抄我谢家的时候,可曾有想过我谢家曾救万民于水火?替他护佑过这万里山河?”
“我……”
“天下太平就想着摘除谢家的兵权,现在战事吃紧又想起我了?这官位我还就不稀罕当了,这里也挺不错的。”
“小谢将军,慎言啊!”
“钱大人,谢某言尽于此,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您怕因为这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也大可不必担心,毕竟钱大人是怎么来的,您心里也该清楚。”
谢珩说完,就甩袖离去,显然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谢珩一字一句都是杀头的话,听地钱大人后背都流了一层冷汗。
这小谢将军虽然变得沉稳了些许,但是那强硬的个性,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他那话,他敢说,他甚至都不敢听。
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骂当今的圣上昏庸无能吗?
偏偏谢珩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大家心里也都是门清的,皇帝要摘谢家军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原因无他,无非就是功高盖主。
别说是谢忠他这个忠义侯还有那开国元勋地位一般的老天爷,就连谢家老太君一个女流的威望,在百姓里都比当今圣上徽帝要高。
甚至不知道何时,这民间还有人传播,只要谢家老太爷并无称帝之心,当初当皇帝的,就不是萧氏,这江山,就得改姓谢了。
虽说是民间访谈不足为据,可徽帝当时也震怒,把说这话的人都抓了起来,这才止住了谣言。
那时虽然谢忠等人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这帝王疑心一旦种下,就已是扎了根,无法拔除。
所以当皇帝毫不犹豫写下那封抄家流放的诏书时,在朝官员,脸上皆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现在有这个机会摘谢珩的兵权,他怎么可能不把握。
谢家败落是必然的。
不是因为他们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太好了。
他们太好,太强,太仁厚善良,太骁勇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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