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睿和太监战战兢兢地退下,龙床前,就只有皇帝和太医二人。
皇帝眉眼疲惫,双目紧闭,许久,他才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询问太医,“朕先前让你,给谢九郎的腿做手脚,让他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你真的做了吗?”
太医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顺着皇帝的话回复,“启禀陛下,臣全都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做的,陛下不说,臣是绝对不敢多做一件事的。”
徽帝勾唇冷笑一声,说,“你倒是机灵,把责任都往朕的身上揽了。”
对方面色一白,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万万不敢呐!陛下,臣惶恐!”
徽帝再度吐出一口气,说,“朕没怪你,起来吧。”
“陛下,这……”
“朕今日让你来,不是为了朕的身体,而是有问题想要问你,钱谋说,谢家九郎的腿已经恢复了站立,但无法长时间行走,一旦运功过度,就会剧痛难忍,朕问你,谢家九郎的腿落下旧疾的几率有几成?全好的几率又有几成?”
太医仔细斟酌了一番,才如实汇报道:“谢家九郎根骨清奇,乃是绝世天才,自然与其他凡人不同,但臣做的手脚,哪怕是他,就算是能重新站立,落下疾病的几率也有九成,全好更是不可能。”
更何况,那宁州乃是穷乡僻壤的苦寒之地,有医术的大夫连帝京的千分之一都没有,更遑论说是能够治好自己动了手脚的腿。
所以谢珩这个腿,已经算是废了大半,就算是回来了,恐怕也是外强中干,难以担当大任。
听见太医的话,皇帝悬着的心,算是死了大半。
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眼眶绯红地望着头顶的营帐。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东陵……”
放眼望去,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能够担当大任。
这个国家不是萧氏的江山,而是他谢家打下来的……
这句话萦绕在他心间,徽帝眼眶绯红,眼球中布满了血丝与愤恨。
当年那挥下的长剑,终究还是狠狠地刺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他的父皇,他的亲生父亲,居然愿意将自己的皇位,拱手让给外人,都不愿意给他这个亲生儿子。
他又如何能甘心?
他和他母后,从父皇起兵征战开始就跟随在他身边,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苦,被敌军捕获多少次,受了多少次的刑,都不愿意将他们的藏身之地供出。
风餐露宿,风雨无阻。
本以为一路熬到了头,却没想到……
他的父皇,居然说他并无经世之才,难担一国之君的大任。
他怎能甘心,怎能心服!
可如今,血淋淋又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仿佛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江山,还得靠谢家来守,亲自判了谢家流放,他现在要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去求着谢珩回来!
又怎能一个恨字能解!
这一口气郁闷在心口,倒是成了旧疾,在这一刻迸发了!
徽帝绯红着眼眶闭上了眼睛,将内心的一切都埋藏了起来,随后对着对方摆了摆手,“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太医转身告退,屋内顿时就只剩下徽帝一人。
“父皇啊父皇,你是对的,可是朕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帝京一定要守住,哪怕牺牲他们谢家所有人,朕也在所不惜!”
……
慕笙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睡在她身侧的谢珩也被她吵醒了。
他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询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慕笙吐出一口气说,“算是吧,我做了一个很怪的梦,梦里的人……”
“你认识?”
慕笙轻轻摇头,“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这好像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因为那时自己好像还很小,而且场景还在古代……
“你见到了什么,还能想地起来吗?”
慕笙想了想,才说,“我看见自己小时候,是……慕容笙的生母,在带着她,给什么人送别……”
“那个人,穿地很漂亮,身上全都是华丽的宝石,脸上画着图腾,马车上面有很多的装饰和图腾,好像……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慕笙说到这里,话头就止住了。
因为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忘记了。
“笙笙?”
谢珩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慕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发呆了。
于是她说,“大概就记起来这些。”
“那……是什么把你吓醒了?”
慕笙一愣,对啊,是什么把她吓醒了?
她想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是……我记得,小时候的慕容笙好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