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不敢置信,“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给公鸡涂了狐狸油了?”
有的人斗鸡作弊,会给雄鸡的头顶涂上狐狸肉熬的油,使得雄鸡沾染狐狸的气味,面对天敌气味,另一边对战的雄鸡自然败下阵来。
帷幕之下,辛禾雪敛眸,对主持斗鸡的鸡头淡然道:“你大可以检验。”
有人盛着一盆水上来,用水清洗了鸡的全身。
围观者看青年全程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好似挺拔的玉竹,原先持怀疑态度的窃窃私语都低了下来。
李公子喃喃:“不可能……”
李公子:“等着,整装待发,再来一局!”
他让随身跟着的侍从用湿布清理长安雄鸡鸡冠和口腔内的淤血,再用嘴含水喷洒雄鸡的胸腹与两翼降温。
一下子掷了二十两出去。
这是他今日所有本金和赢得的钱财了。
然而这次还不到一漏沙的时间,长安雄鸡就败下阵来。
李公子见着鸡头将赌资收走,呈递给辛禾雪,仍旧不敢置信。
“你定是用什么诡计了!”
他见到青年好不留恋地向外走,眼见着就要出围帐了,三步作两步地上前阻拦,情急之下拨乱了那遮掩面目的帷幕。
风吹时,轻纱如烟波流动,令人直接对上了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眼尾的一点小痣,与浅淡朱唇。
似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
李公子一下顿住了,讷讷说不出话,见青年神色淡薄,下意识道歉:“冒犯了……”
辛禾雪敛起眉目,“无事。”
声音低缓地问:“我可以走了么?李公子?”
这一声“李公子”,分明说话者不夹杂什么情绪,也无端叫人胸腔心脏乱跳起来。
李公子:“请、请……”
辛禾雪携带着赃款,面不红心不跳地离开。
刚刚得胜的雄鸡,像狐狸一样鬼鬼祟祟,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三十五两,三万五千钱。
让这县令家的李公子买个教训吧,总得知道赌博害人不浅。
辛禾雪出来的地方,转了两个街巷,经过县衙,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法事,声势浩大,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辛禾雪本来无意观看,只是县衙外有个凉亭,那里支着个茶摊。
说书人正摇着折扇,惊堂木一拍,扬声说起故事。
“要说今日来江州咱们县的这位渡之大师!”说书人道,“他不过才二十有五,已经是太初寺少卿,听闻他原本也是江州人士,在惠福寺由悟能大师教养,后来京城法云寺的了意大师途径惠福寺,一眼看中了他的天资,改法号渡之,随他入京。”
辛禾雪捕捉到了太初寺的字眼,微微顿住脚步。
听书的百姓道:“了意大师……这不是我朝的国僧吗?渡之大师竟然是了意的弟子?”
说书人点头,“正是。”
“要论起渡之大师的功绩……”
“他首次名震京城,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事?”
听书人耐不住性子,“什么事,什么事?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说书人:“京中有一郭姓富商,经营着数家钱庄,却生活简朴,每逢灾年或者寒冬腊月,常常命人施粥布善,捐给官府万两金。”
“他也没有旁的喜好,只喜欢搜罗各地各色的锦鲤。不过千不该万不该,他竟然用血肉养鱼!他听信江湖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听闻用童男童女的血肉养出的血锦鲤,吃了可以强志轻身,不饥不老,当个延年神仙。”
“京中那段时间稚童走失了数位,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官府追查到郭宅时,却发现郭宅上下六十三口人,全数死亡!血流成河,一路淌红了外面的街。”
“原是那食人血肉的血锦鲤已经练成,将郭宅人口尽数杀害!”
“官府一筹莫展之际,正是圣上钦点渡之大师前去降妖。”
“那血锦鲤起码背负了上百人的血孽,妖力大涨!”
“渡之于京郊鏖战一天,终于将这血锦鲤镇压安宁塔……”
说书人摇了摇折扇,“此次首战扬名京城,圣上赏识他,提拔他为太初寺少卿。”
“因着我们江州逢旱灾,太初寺怀疑是旱魃作怪,特令渡之大师此次前来驱除旱魃,招风引雨。”
辛禾雪蹙起眉心。
另一边的县衙更是浩大声势。
他抬手掀起白纱帷幕,望过去,恰时有一高大僧人出来。
一身袈裟僧服,金棕色滚边,四合如意云纹。
掌中持着沉香木佛珠,剑眉凤目,垂首无情,能看见头顶受戒留下的香火戒疤。
辛禾雪只瞥了一眼,迅速地压下帷帽宽檐,匆匆退开。
渡之若有所感,视线望去时,只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