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提出这般要求。
床铺上的青年却牵起唇角,“那关我什么事?总之你到别处睡,你同我睡,要是晚上压到了我的尾巴怎么办?”
这么说着,像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隐患言之有理,青年半分不在意地掀开锦衾。
渡之才看见锦衾之下,被褥之上,陈横的是曲线流畅优美的白鳞鱼尾,玉骨冰姿,好似霜雪一般的颜色,瞧着令人夏日生凉。
化成这种形态之后,白天的晴水绿玉镯细细地拘在鱼尾的最末端,那曲线收束的尾鳍处。
渡之平静道:“我可以维持一整夜平躺纹丝不动。”
他想要消除辛禾雪的顾虑。
辛禾雪用鱼尾拍了拍锦衾,分毫不让步,“不可。我睡相不好,万一翻了个身,大师铜筋铁骨的,会硌着我的尾巴。”
渡之垂首:“……”
只好退了出去。
他端坐在另一边的楠木榻上,脸上倒也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仍旧平淡如潭水。
辛禾雪忽而又道:“我问你,你身上的红线从谁那取下来的?”
渡之顿了一会儿,不明白辛禾雪为什么这么问,忽而想起来锦鲤妖一族七日失忆的习性,他道:“我不会告诉你。”
辛禾雪:“为何?”
渡之:“避免你害人。”
意料之中,辛禾雪也不恼,他解下木钩上的细面纱帐,隔了床帐和些许距离,他的音色听起来比白日时轻软,“渡之大师,记得将烛火吹灭了,这么亮我睡不好。”
渡之:“……”
桌上的烛盏,火苗一摇,悠悠地熄灭了。
客房归于黑暗当中。
………
翌日又要继续赶路。
驿丁将早上的饭食送到客房,又重新退了出去。
驿馆提供的朝食是面片汤、芝麻粥和清油胡饼,还有一笼馒头,因为不了解高僧的食量,因此每一份都按照最足量的来。
渡之昨夜在榻上坐禅一整夜。
不过他是修行之人,本就与寻常凡人不同,就是连续几日彻夜不眠也无关紧要,必要时小憩休整即可。
很多时候选择整夜休息都是为了严格遵循人间昼出夜伏的规律罢了。
渡之坐在方桌前,询问刚刚漱洗完毕的辛禾雪:“你要吃吗?”
辛禾雪走过来,渡之将瓷勺递给他。
辛禾雪只简单尝了尝面片汤和芝麻粥,味道很清淡,并不醇绵,厨艺只能说一般,不大合他的胃口。
他尝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本来妖族也可以凭日精月华充饥,具备一定的灵力道行之后,人形就是不食五谷也不会有饥饿的感觉。
渡之动作流畅地就接着辛禾雪搁下的勺子,继续进食了。
抬首,却见辛禾雪支着侧脸,盯着他,平声问:“何事?”
虽说驿丁不知道客房中其实有两人,只送来了一只瓷勺一双木筷,但渡之如此态度自然地就接过了勺子继续用……
这到底算哪门子和尚啊?
辛禾雪微微蹙眉,眼睛一眯,纤长的睫毛上下碰了碰,掩饰住不明显的嫌弃情绪。
没听到辛禾雪说话,渡之又低头快速地进食。
他体型高大劲瘦,肌肉结实,明明不是莽夫那种魁梧,食量却大得很,一张桌子上的食物都被他解决了。
朝食结束之后,渡之说:“收拾一下,今日的脚程比较赶。”
辛禾雪问:“你不放了我?要带我到哪儿去?”
渡之从不说谎,因此诚实地直截了当道:“先去收了旱魃,再一路上京,送你进入安宁塔。”
安宁塔是大澄最高的佛塔,塔尖顶端可以没入云层,塔身坐落在京郊北方。
从功能上来看,更像是从属于太初寺的监牢机构。
辛禾雪的脸色冷下来,语气中有着一种微薄的料峭寒意,“你要将我关押起来?”
渡之平静道:“太初寺天师捉获的妖鬼,若不能就地杀灭,必要押送回京,送入安宁塔度化。”
度化?
火化还差不多吧?
辛禾雪问:“谁说的?”
渡之道:“师父。”
辛禾雪:“我怎么知道你师父是谁?”
渡之:“太初寺卿,国僧了意。”
国僧的亲传弟子,现在又是太初寺少卿,未来就是继任者。
辛禾雪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什么话音起伏地问:“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送入安宁塔的前提是不能就地杀灭,只能暂时控制押送。
渡之一怔,在这个怔愣的空挡,他的手掌被牵起,搭在青年脖颈上,肌肤触感温凉玉润,传来脉搏的隐约跳动。
脖颈线条优美纤细,因为缺乏血色所以更显得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