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鸢是把谷种放进空间里的,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这秘密,正好张大娘子被打开了话匣子,忙于跟她热心讲解种地细节,也没有再理会这个。
谈谈说说的,两个人作伴,一块儿离开了簋街,正好申时刚过。牛叔正在拿着一块豆渣饼子喂老黄牛,“楚三娘子!张大娘子!就数你们两个来得快!”
叶青鸢见那老黄牛都吐白沫了,说:“牛叔,你这老黄牛还没歇过脚力来吗?都大半天了啊。”
她张开手,老黄牛闻闻她,扭过脸去——这牛大概知道她身上带毒。
牛叔愁眉苦脸道:“可不是。秋老虎太厉害,天热,早上一趟累着了,树荫底下吃喝过了还没歇过来。凑合用呗。回去三天之内不动车了。”
申时二刻,同村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基本上原班人马,一车去,一车回。但人人都采买了不少东西,牛车负重无形中增大不少,车轮子都陷深了许多。
叶青鸢正在犹豫,她空间里有药酒,给牲口滋长力气有奇效,但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太奇怪了。心里寻思着妥善法子,又来了两个人。
是迟相贤,身边还带了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那女人眉眼身形都和叶青鸢很像,娇娇弱弱,小白花似的,眼角一颗蓝色泪痣很是勾人。肤色比一般人要白净许多,让她气质上就跟周围村民截然不同。正是叶青鸢的堂妹——叶青鸾。
“牛叔,且慢!”迟相贤叫住了牛叔,自己先上了车。叶青鸾待要上车,发现车上满了。
叶青鸾顿时嘟起小嘴,道:“相公,人满了。把叶青鸢赶走,横竖她就自己一个人。”
莫名被点了名的叶青鸢,思绪还停留在半空中。没听见。
迟相贤推了她一把:“叶青鸢,下去,没看到你妹妹在么,让个位置给你妹!”
“哎哟!”叶青鸢失了重心,一个屁股墩从车上摔下来,巨疼。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叶青鸾上了牛车,挨着迟相贤亲亲热热的坐下。她垂下眼睛,看到脚底下那装着鸡崽子的笼子捏着鼻子,厌恶道:“这是谁的东西啊?一股味儿……”
迟相贤随手提起来,“垃圾而已,扔掉。”
眼看他把鸡崽笼子扔下来,叶青鸢飞扑上去,抱住笼子,鸡崽子们吓得啾啾乱叫。叶青鸢怒了,放下鸡崽,冲上去,往叶青鸾肩膀一扳:“明明我先来,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叶青鸾被她一扳,仰面朝天往下掉,迟相贤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把她搂在怀里,对叶青鸢怒目而视:“叶青鸢,你这是要倒反天罡!”
叶青鸢道:“你这是被我打得太少!”
叶青鸾却扭脸催促牛叔:“呸!牛叔,快走!我迟哥哥可是童生,就问你要得罪谁!”
叶青鸢迟疑了,她自己可以不服就干,却不能牵连无辜的人。她忍着气,停在了原地,牛叔愧疚地看了她一眼,对迟相贤道:“迟书生,车钱,麻烦先交一下。”
迟相贤取出一把钱,随意道:“多的就赏你了!”
他直接把钱扔到牛叔怀里,牛叔敢怒不敢言,低着眼睛把钱一枚一枚捡起来,挥起鞭子:“咯档嘚——”
老黄牛“哞——”,奋力扬蹄。扬了好几次,车子就跟被钉子钉牢在地面似的,死活动不了。迟相贤见状,嫌弃道:“没用的东西,让我来。”
叶青鸾崇拜地看着他:“我家迟哥哥最厉害了,别看他从小到大只管念书,其实什么都会。”
一脸娇妻模样。
迟相贤虚荣心极大满足,劈手夺过牛叔的鞭子,没头没脑地抽起老黄牛来,“畜生,快走啊!”
牛叔心疼地叫:“别!别啊!打坏了它可了不得!”
偏生那老黄牛极温顺,默默挨打,拼命用力拉车。车子上的人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阻止迟相贤:
“别打了别打了,一头牛大几十上百银子呢!”
“那可是牛叔家里最最值钱的营生啊!”
迟相贤毫不在乎道:“不过一头畜生,不听话不干活当然就得打啊!”
“迟书生你太过分了,把鞭子还给我,我不做你生意了。”牛叔想要去抢回鞭子,却被迟相贤躲开。
叶青鸾在旁边笑眯眯地说:“牛叔,我们钱都给了,你是不是不地道啊?我公公知道了会很不高兴,你们家今年过年的春联不想要啦?”
迟秀才是本村唯一的秀才,他还跟负责征丁税的县丞有交情。每年他给村子里的人写春联,征丁税的人来了,看到他的笔迹,就按照正常来征收,否则就加收五成。
那是红石村人的“护身符”。
牛叔犹豫了,心疼地看着迟相贤鞭打那体力不支的老黄牛,不敢吱声。迟相贤打了老黄牛一顿,见那老黄牛实在动不了,感到扫兴,怏怏地垂下鞭子:“什么走不动道的老黄牛也敢来载客。早知道就用自家的车了。”
“迟书生!别打了!这车太重,牛拖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