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义回头描了乡下女人一眼,扯着嘴角笑了。
只是,那笑意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
“这位女士,不要着急,我慢慢的跟大家说,你也好好听着。”
“到时候,下次若是再出来卖家里的宝贝,也可以涨些经验不是吗?”
乡下女人一噎,被哽得说不出话来。
罗程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出来,他低声跟陈林说道:“师公。”
“我师父今天怎么言辞这么犀利啊?”
“他一般都是直接开门见山说事儿的,这样带着刺儿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陈林挑眉一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明白,这是刘宏义真的被触到逆鳞,发怒了。
而他的逆鳞,就是他的未婚妻付盈。
这个乡下女人弄个假的耀州瓷的酒壶来糊弄人,还险些在付盈的眼皮子底下骗成功了。
这本来就会让付盈在老板和伙计们面前,很没有面子。
不只如此,在付盈警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之后。
那个乡下女人又故意把酒壶摔碎,来直接碰瓷儿‘铜香堂’。
这让从小就让着宠着师妹付盈的刘宏义,怎么可能不动怒?
付盈的事,就是刘宏义的事,甚至比他自己的事情还要更上心。
在这种情况下,刘
宏义自然是要慢慢炖刀杀鸡,给付盈出口恶气。
同时,也要挽回‘铜香堂’由于这件事受到的质疑。
刘宏义放下手里的瓷片,换了那个酒壶的底部拿在手里,慢慢的说道:
“之前,我的一位老朋友也偶然间,得了一个耀州瓷的罐子。”
“那罐子非常漂亮精巧,做工细致,许多人都说这个罐子放到拍卖会上,能卖到500万上。”
“后来,我去我这位老朋友家作客,看到了他的这个耀州瓷罐子。”
“我看了两眼,就告诉他,这是个假的,是个高仿的赝品。”
“我朋友非常生气,他把那个罐子往我眼前一搁,指着我的鼻子说。”
“这件东西的真假不重要,但你得给我说出个为什么?”
“别两个字,假的,就把我打发了,我死要死个明白。”
围观的群众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刘宏义,一个个的都听入迷了。
刘宏义把那个酒壶的底座冲着众人,说道:“我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我这位朋友就服了,还请我吃了饭。”
“现在,我就问诸位,这个是酒壶的圈足。”
“这圈足里面檐口的位置,磨损程度为什么和外面的磨损程度是一致的?”
“
在什么情况下,它能磨损的这么一致?”
“大伙儿能告诉我吗?”
围观的人群哄的一下就乱套了,每一个人都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
传世了数千年的器物,它的磨损程度怎么可能是对称的,一模一样的,甚至连一丝微波的差别都没有。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有人就在人群里喊了出来:“在做旧的情况下,磨损会一致。”
众人瞬间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说话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丝毫不惧,仍旧说道:“这种每天都用的器物,怎么可能杯底的磨损是完全一样的。”
“这很明显就是机器做出来的嘛。”
刘宏义笑了,他淡定的说道:“是的,这确实是现代人工作旧的。”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好多人的眼光就落在了那个乡下女人身上。
乡下女人慌了,立刻梗着个脖子,歪着头不忿道:
“什么做旧不做旧的,俺不懂,俺就知道那酒壶是祖上传下来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宏义打断了。
“这位女士,别着急啊,什么是正常的使用痕迹,什么是人为的做旧痕迹,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大块碎片,说道:“工艺的痕
迹,是各个历史时代的缩影。”
“工艺痕迹,应该说是非常复杂的,也非常难搞懂,我就大白话来简单说一下。”
“元代以前的老窑瓷器,里面基本上是不修胎的,器物是自然拉出来的。”
“在拉的过程中,器物上会有一厘米左右的螺旋式拉坯痕迹。”
“或深或浅,因器型、窑口、生产地域不同而定。”
“我总结了一下,凡是有这种拉坯痕迹的,都是差不多。”
“因为这么多年,我去了景德镇许多次,发现这种拉坯的方法现在没人会了,不多见了。”
“现在,工匠们拉出来的效果,跟我说的这种有非常大的区别。”
“现在造的假货赝品,会有很多气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