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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前缘(六)(2 / 4)

探清楚他的性格,知道他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与丞相窦婴都被认为“任侠”。他听见宁成一面卷起竹简一面说:“我的内史橼,你倒是又交了好运。”

张汤睁大眼睛,把自己结交过的贵人一一数了一遍,完全不知道有谁会给宁成这样的暗示。“如果臣有什么做得不好,还请内史直接指教,您说得这样模棱两可,臣愚钝,恐怕猜不出什么。”

宁成将刀笔投入竹筐中,漫不经心地说:“刚刚摆在桌子上的是中大夫赵禹的来信,他在信上很夸奖你,这可真了不起。”宁成用两根手指捡起竹简扔给张汤,又把新的文牍放在案几上,“赵禹的傲慢天下少有,我和他曾经一起从事过,但他心里没一天瞧得上我。”

他哼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他几乎没给过我一封私人信件,但是对你倒是不惜赞美之词,恨不得我现在就把你送到丞相府中去,免得耽误你前程。”

张汤看着宁成抖动的胡子,确信这不过是宁成又一次乱发脾气,他还没想好怎么抚平宁成的妒火,宁成倒是先他一步云淡风轻。“算了,你到底只是个局外人。你像郅都,我很喜欢你,为什么要把怒气平白发在你身上。”

宁成当济南都尉时,郅都是济南太守。在宁成任职之前的几个都尉畏惧郅都,一般都是像县令进见太守一样步行入太守府,由小吏通报姓名,等待郅都的接见。但是等到宁成任职时,宁成却却径自越过郅都,坐在他上位和他说话。郅都一向知道过宁成喜欢欺凌上官的名声,但因为倾慕宁成才能,对他十分宽容。

和享受权利个性张扬的宁成不同,赵禹享受的仅仅只是处理公务所带给他的成就感,他性格远没到宁成狡猾凶狠,处事清廉公正,但是执法苛刻,曾经被条候周亚夫赶出丞相幕府。宁成如今被新皇帝疏远,看到正被天子眷顾的赵禹难免气不顺,说起话来也夹棒带棍。

宁成闭上眼睛躺在席子上:“赵禹今晚请你去他家,你看你是去武安侯府献媚还是找赵禹。我得和你说一下,赵禹这个人,可是一意孤行惯了,我很少见他主动结交什么人,甚至为此不惜托我搭桥拉线。你好好考虑。”

张汤知道武安侯家这一次的的酒宴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但他还是选择去看轻歌曼舞的女乐、滑稽诙谐的俳优和会表演杂技的侏儒。他一直希望能在这里结识朝廷显贵和他们亲信的门客,汲黯和段宏都是濮阳人,前者依靠高贵的出身、高洁的品性做到九卿,后者仅仅依靠侍奉盖侯王信也做到九卿。才能他已经有了,所欠缺的只有权贵的赏识和看中。

张汤的目光离开台上正在鼓盘之中翩跹的舞女,看到正躲在羽扇下的周阳候田胜,他在习习凉风下抖出黄豆大的汗珠,眼睛鼻子上都是汗水,但是仍一眼认出自己的老朋友,向张汤轻轻招手。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周阳候带着张汤将长安城的贵人统统拜访一遍,张汤甚至还在他的帮助下见到了传闻中的大长公主刘嫖。

这个距离皇帝最近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张汤,但张汤却从她涂满胭脂的脸颊和细细描绘的眉形中看出她女儿的影子。在张汤细心打量她时,她正孜孜不倦地听门客说起一个卖珠人。那个游荡在长安达官显宦和名公巨卿家中的卖珠女人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和母亲一起走街串巷帮衬生意。公主对小男孩的兴趣明显大于对张汤的兴趣,每当说到兴头上,公主就用扇子遮住笑脸。

当张汤从奢华的公主府走出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愤怒。这种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情感,从他低下头折节侍奉权贵的那一天就开始了,在此后的岁月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有时候他看见那些来自中山国③、赵国、郑国的倡优,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根本没有差别,都是从权贵盘碟上捡点残羹冷炙、卖笑饮恨的下流货色。那种名为自尊的声音总在深夜提醒他不要这么轻贱自己,可是第二天的太阳一照到他脸上,他就又拜倒在某个贵人的车下,和他宠幸的门客、车夫甚至是监奴④称兄道弟。

现在说这些都太虚伪,张汤朝周阳候方向走去,当他就要走到周阳候面前时,一个之前背对着他和宁成争吵的人猛地转身撞到了他,于是张汤只能在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和赵禹面对面站在一起。

宁成看到后从鼻尖发出一声嗤笑,用一种他特有的轻佻口吻说道:“看来是老天爷要你们两个亲热呀!这边儿你不来,清高的中大夫就来了。”听到宁成的话无论是张汤还是赵禹都涨红了脸,张汤注意到赵禹鼻翼时的轻微颤动都有加剧的趋势。

张汤看着这样失常的赵禹,倒是立刻冷静下来,在复杂关系中灵活周旋的本能取代了瞬间的惊慌。张汤深知以赵禹的高傲个性,决不能容忍自己舍弃他的邀约,转而赶赴武安侯田蚡宴会的举动,更不能忍受宁成揭穿他自己也来谄媚武安侯的事实。窘迫会令人头皮发胀,而解决窘迫是一个重修旧好的绝佳契机,张汤绝不放过。

他先向赵禹致意,“中大夫,今日真是幸会。”宁成见不惯他们虚情假意的样子,扭过脸抛下他们去看鼓吹乐队表演杂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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