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来,既让程老意外又在程老意料之中。
他笑骂,“老周要是听见这话,肯定要被你气的背过气去。”
听到他提老爷子,周衍脸上的笑纹浅了些,没有接话。
程老和周家是故交,对周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清二楚,但毕竟是家事,也不好过多插嘴,只能说,“你爷爷年迈,周家的未来终究还是肩负在你身上,别为了置一时之气,伤了和气。”
“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和气可言?”
周衍嗤笑,程老见状问,“听说这一胎怀的是男孩?”
周衍淡淡嗯。
“糊涂。”程老偏袒他,“这份家业是你守下来的,这一走,岂不是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从我母亲的事上就已经有了隔阂,即便我不走,姓柳的也会让我走,您真以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她有背景?”
周衍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桌面,“我调查过,正因为太干净了,才可疑。”
程老沉默几秒,“事出突然必有古怪,你父亲不是个沉迷美色之人,这么多年本本分分,偏着了她的道,可见是个有手段的人,不过是狐狸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倒是你——”
他一顿,语重心长的叮嘱,“差不多就行了,你先斩后奏离开周氏,让老爷子骑虎难下,留也不是,不留更不是,等递来台阶,就回去吧。到底骨肉至亲,别为了意气用事,因小失大,你父亲也不年轻了。”
“我父亲爱子心切,对女儿尚且视作掌上明珠,说不定一咬牙,守到小儿子长大呢。”周衍半是调侃办认真,“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程老气极反笑,“你这不是混账话吗,周氏能有今天是周家祖祖辈辈的心血,没被外人击垮,反倒败在了窝里斗,简直让人贻笑大方。你还真打算与周家决裂,成为孤家寡人不成?”
“叔叔这话错了,我的后半辈子要指望周意,而非周家。至于她能不能孝顺我,就全在您能不能将今天的事办成了。”
说罢给程老倒了杯酒,“要是没了老婆和孩子,我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姜且身上。
程老后知后觉被他算计了,顿时哭笑不得,“这么痴情,当初怎么走到离婚那一步了?”
周衍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老太太枉死,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向她交代,我和她这三年,总是因为负气做错了很多,也错过了很多,与其相互纠缠,不如从头开始。”
纵然做这个决定时,也曾犹豫过,会不会是一条没有结果的路,但只要能弥补她一分,也是好的。
“难怪你小子要走了孩子,母女本是一体,有周意在,她就像一只被你握住线的风筝,想飞也飞不走。”
程老醍醐灌顶,却也不得不提醒他,“但你想过吗,十年之后,你母亲刑满释放,你要她们如何相处?”
周衍背脊一僵,目光落在对面的空位上,一时没有说话。
不待程老多问,当事人便回来了,这个话题只好到底为止。
酒足饭饱,送程老离开后,天已经彻底大黑了。
姜且一转头,就看见人高马大的男人靠在不远处,一言不发注视她。
不晓得是天气太热,还是酒精的缘故,他连胸膛都染上了一层淡红色,让衬衫下壁垒分明的胸肌,看起来性感又撩人。
“你还好吗?”
姜且忍不住问了一嘴,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都多亏了他。
他目光似有若无落在她小脸上,嗓音低沉,“程老从不轻易许诺,他既发了话,项目的事,肯定十拿九稳。”
姜且听出他的潜台词,她的确有些担心。
“成与不成,我都尽力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指望老天不如指望我。”他果然开始戏谑,“有没有人说过,姜小姐笑起来的模样,能把人迷的神魂颠倒?”
姜且头皮发麻,直接无视,“开心在哪儿?”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似笑非笑吐出两个字,“婚房。”
姜且登时拧起眉,“怎么没送去我那儿?”
“你那儿有人照顾?”他不信任司机,“把孩子交给一个单身男人,你也放心的下?”
以防万一是对的,姜且没有犟嘴,跟他一起上了周家的车。
然而刚抬起脚,想进副驾驶,余承却一个箭步窜过来,不由分说挤了上去。
“姜小姐,我晕车,您陪周总坐后排吧。”
说罢直接关上了车门,根本不给姜且拒绝的余地。
看着旁边已经拉开车门等她上车的男人,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转头重新走了回去。
但车子发动起来的那一刻,姜且却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她从洗手间回来时,周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