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好几日。
依旧没有粮价大跌的消息,倒是那码头上的船只里,堆满了粮食。
那码头上的搬运工们,前脚刚将粮食搬下船只,过不了两天,又被雇主要求着往船上搬。
时间久了,村里人都很不踏实,不乏有人搞起了小动作,悄悄和逃荒队拉开了距离。
这些举动,被不远处的老谢家人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幸灾乐祸。
“我就说,跟着那逃荒队没有前程!你瞧,这吃尽了苦头开荒开路,结果,进不了城就算了,还得罪了官府!”
葛婆子一想到了那谢六畜得罪官府后,会遭到什么后果,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谢二水也十分愉快:“可不是,这就是他谢辞应有的报应,若不是他,三妹她!”
一说到谢红英,母子两人面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虽然当初,是他们主动放弃了谢红英,可谢红英毕竟是他们多年的亲人,此番一想起,他们心中依旧十分不舍。
正这时,小葛氏在灶上忙活完,一声不吭地端了一大瓷盆肉回来。
“太好了,又有肉吃,最近怎么天天都有肉吃!”狗蛋见着肉,双眼发光,直接伸手去拿。
“小心烫!”小葛氏说完,被狗蛋呵了回去,“阿奶说了,这家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小葛氏愣了愣,谢文才已经从小帐中出来了,见到小葛氏,他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嫌恶,虽是掩得很快,但小葛氏依旧看了个清楚。
“爹,我纸笔没有了。”谢文才刚落座,便道。
往日,这些事儿都是经小葛氏管的,谢二水下意识想让他找他娘,话没说出口,又被他娘拉住。
“你快回去给文才盛一碗肉汤来,文才读书,费脑子!”葛婆子朝小葛氏说了一句,小葛氏抬头看了她一眼,依言往灶边走。
眼看着她走远了,葛婆子方道:“儿啊,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咱们是别想靠谢六畜了,咱们吃一口饭都难,如何还有闲钱供文才念书。”
“我回头和文才他娘商量商量。”谢二水埋头继续啃肉,葛婆子顿时怒了。
“商量商量,你还跟她商量!她如今连肉都弄回来吃了,指不定是背着你干了什么丢人的事儿,要我说,当初她被那刀疤脸污了身子以后,就要不得了。”
顿了顿,葛婆子再度道:“既然她愿意在外头干不要脸的事儿,你怎么就不成全?我可是听说,近来流民堆里出了好几个典妻的。”
典妻就是租妻。
民间有一种典妻的习俗,说的便是家境贫苦,娶不上媳妇儿的人,会花钱,请别人的媳妇儿来帮自己生孩子。
“娘!文才可是以后的文曲星,他娘可不能沾上那些不该有的名声!”谢二水难得忤逆了一回他娘。
他倒也不全是为了谢文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那刀疤脸占有他婆娘的时候,他便觉着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此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笑话了自己!
葛婆子还想说点什么,但瞧谢二水面色灰白,再加上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肉,她终是什么也没说。
葛婆子不知道的是,此刻,炉灶旁,小葛氏已经将他们的言语听了个仔细。
她一回头,就见狗蛋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肉,而她那引以为豪的文曲星儿子,此时此刻,也正垂头扒饭,完全像是没听到适才的对话一般。
小葛氏脸上的表情又少了几分。
她麻木着一张脸,缓缓搅动着勺子,那油光顺着锅边晃动,隐约间,一只人的手指也随着汤水从锅边晃过,随后,再度落入锅底。
夜色渐渐来临,城外又恢复了平静。
“更深露重,小心火烛。”打更郎敲响第一声时,谢辞终是急急从城门出来。
他下意识看了马车上的人一眼,见里面油灯早灭了,显然里面的人也休息后,他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快了,他的计划就快成功了,到时候,她也不用再睡马车里了。
“六畜,你可算是回来了!”谢大柱急急出来。
“大伯还没睡?早些睡,养好精神,过些时日,我们就该进城了。”谢辞朝他笑了笑,径直去了自家小帐中。
“好!”
谢大柱下意识应了一声,直到谢辞已经走远,他才反应了过来。
好什么好?他明明很担忧六畜,此番,正是因为睡不着,才特意在这里等着六畜回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他粮价的事儿呢!
不对,六畜刚刚说,他们快要进城了?
谢大柱有些恍惚,回头朝自家小帐的方向看去,见柳氏正站在一旁看他,他忍不住道:“六畜说,过几日要进城了?”
“嗯!”
“我当真没听错?”
“嗯!”柳氏也有些反应不过神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