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陈夫人吃完饭,陈珏也不敢再耽搁,闷着头回了自己院子,倒了一杯茶,一口闷了。
心底那股子焦躁的火气却是压不下去。
如果铺子里备用的银票缺了被他爹查出来,别说等东家来查账,就是他爹就能先把他的腿打断。
“过来。”
陈珏翻箱倒柜,把自己之前从娘那里拿来的银子一归拢,被他花天酒地折腾下来,也着实没有多少,干脆心一横,招手让小厮附耳过来。
“你先把这次卖红砖的钱都拿去换成银票,先垫上铺子里的亏空。”
小厮心底一惊,“少爷,可那些烧制红砖的工匠的工钱咋办?”
陈珏心念一转,也是,让这些工匠闹上门来,也够他喝一壶了。
“把红砖的价格再降一成,周边能卖的都卖了,”至于烧制红砖的成本,陈珏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招了小厮过来,把办法说了一遍。
“就先这么干,说什么都不能让我爹查出来我偷了铺子的银票。”
仙源村,三伢子和方强出去避了一阵闹退订金的风头,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愁云惨淡。
他们在外面避着的时候也没有闲着,四下里都在打探消息。
那陈公子去村口闹了一处求亲不成反被泼粪的大戏,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在原本已经亏了本的红砖价格上更是便宜,把这十里八乡翻修屋子要用的红砖买家都给吃了下去。
“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方强站在绿芦的院子里,磨着牙。
“他这人就是做一杆子生意,想把我们打垮了,他就抬价。”三伢子估摸着对方财力雄厚,前期舍得赔本压价格。
两人说了一些近日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而后,齐齐看向蹲在地里的绿芦。
绿芦也愁,她在愁自己种辣椒的时机没挑准,夏日种下,没法过冬。
这两日她在家中养病,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材料能用来做个保温的大棚。
“是呀,他这就是在和咱打价格战。”绿芦随口应道。
价格战?
方强和三伢子对视一眼 ,觉得这个词很新鲜,但是很精妙。
可不就是用压价在和他们打战么?
“绿芦可有什么法子对付他?”方强问道,在他心里,绿芦肯定是有办法的,“我们也跟着压价?”
“那肯定不行,我们可没有这么雄厚的资金去吞市场。”
绿芦拍拍手站起来,觉得实在不行她就找几个花盆,把宝贝辣椒移栽到盆里,冬日就挪到鸡鸭的棚子里。
温暖又有肥,因为是辣椒,还不用担心鸡鸭啃食。
绿芦觉得这个办法挺不错。
听绿芦把跟着压价否了,方强和三伢子都面露难色,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也只想出这么个办法。
“不着急,这两天你们召集村里一些精壮些的汉子,会骂人的媳妇大婶,跟我一起去邻村,帮着丁木琴打上她婆家去。”
绿芦眯眯笑,似乎一点没把红砖的事情放在心上。
对于绿芦说的话,三伢子和方强自然是言听计从的,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也按照她的吩咐下山去办事。
“喝口热茶。”
他俩前脚刚刚走,后脚施云桢就端了热茶过来。
看着绿芦接了茶盏,小口小口地抿着,目光中的柔情快要漫溢出来。
刚刚绿芦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在灶房门口听着。
“我刚刚接手施家的时候,因为父亲新丧,有几家对手联合起来压了价,”他说起曾经的事情。
绿芦看向他,“你跟了么?”
和她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施家家大业大,如果和对方打一波价格战,真说不定最后死的是谁。
“没有。”
施云桢笑着说道。
“我在他们卖的东西里面做了文章。”
绿芦眨巴了下眼睛,喝光了茶盏中的茶水,放下茶盏,放在院中石桌上,又接了施云桢手中的茶壶放下,把自己埋进了他怀中,手指头在他胸口画着圈。
感受着指尖下的胸膛越发紧实,她坏心眼地笑了。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她抬眼,眼眸含了一汪碧水,波光粼粼。
红砖若是正经烧制,像陈珏这样压价占市场,这么多的量,不可能按时交货。
所以,她认定了陈珏卖的红砖,必定有质量问题。
就如同施云桢所说,她也要在陈珏卖的红砖本身上做文章,退了她的红砖,去买了陈珏红砖的丁四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嗯,”施云桢黑眸越发深沉,握住了她不老实的小手,唇边含了一抹不正经的笑,凑在她耳旁,轻声说道:“知道,只是绿芦想做的事,放在婚后可好?”
绿芦耳根子“腾”的红了,羞恼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