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君终于松开了我。
看着双目通红的张子君,复杂的情绪在我心中翻涌着。
如果张子君从来没有帮过我什么,又或者我和张子君不过是泛泛之交,那我大概率会直接拉黑张子君的所有联系方式,同他断开往来。
这样做既能让柳墨白放心,也能让张子君绝了对我的心思。
这世间的好女孩这么多,像我这样满身泥泞还什么都不会的人,不值得张子君这么守着。
可张子君帮了我太多,我如果直接同他断交,恐怕过于没有良心了些。
“你知不知道,你说要为了柳墨白做观落阴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
张子君看着我,苦笑摇头:“你知道观落阴的代价是什么吗?你就敢为了他这么做?”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些天我查了些关于观落阴的资料,只知道这是一种灵魂出窍的办法。
使用这种法术,可以让活人能同去世许久的亡灵沟通。
对于如何进行观落阴,有什么后果,这些我全然不知。
可就算要付出代价又如何?就算是搭上我的命,我也要想办法帮柳墨白解咒的。
张子君苦笑摇头,声音艰涩。
“我知道你气我不愿意给你做观落阴,可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为了一个男人,冒阳寿折损的风险”
话还没说完,张子君面上露出难受的表情,随即“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难闻的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我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屏住呼吸将张子君的胳膊架在我肩膀上,屏住呼吸道:“再不回张家,我就和你绝交。”
说完,我架着张子君,便往门外走去。
我比张子君矮了大半个头,张子君喝得烂醉如泥,出门时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我身上。
若非从小做惯了农活,经常背着摞得比我还高的干柴猪草下山,否则我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将张子君架着出房间。
见到张子祺和苏城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城叔连忙上前将张子君接了过去,随即视线落在我弄脏的衣服上。
“呀,您这衣服脏了,要不然我带您回张家换一件?”
我摆摆手,用手背擦了把脑门的汗水,偏头看了眼满脸通红不省人事的张子君。
“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我送到华容府就好。”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张子君在后座睡得很沉。
他斜倚在后座上,一头紫发凌乱不堪,放在他身上却有种奇怪的美感,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浅浅的阴翳。
难得见张子君这般安静。
路上张子祺一言不发,城叔则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着芙蓉镇的风物。
我看着路边闪过的一排排路灯,心猿意马地应和着城叔的话,心想:要是张子君从来没有说过刚才那些话就好了。
溪涧雅苑和张家都在芙蓉镇东部。
将城叔和张子君送回张家后,张子祺开车带着我往华容府方向行。
不知道是不是苏城不在车上的缘故,张子祺将车子开得很快。
我提醒过她注意安全,可她就像是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
快要到华容府门口时,张子祺一脚急刹车踩了下去。
若不是系着安全带,我恐怕已经直接撞到了前面。
再抬头时,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花岗岩堆砌的小区大门前。
我惊魂未定地长舒了口气,解开安全带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家了。”
指尖刚触到门内的把手,忽然“咔哒”一声轻响,车门被锁死了。
“我们谈谈吧。”
张子祺将墨镜撤了下来,路灯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些许沉色。
“我哥向你表白了吧?”
我抿唇不语。
张子祺嗤然一笑道:“不用否认,我和城叔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我眼睛微微瞪大。
“嗯。”
张子祺点点头:“城叔的意思呢,是我们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让你们自己处理。”
“可我不这么想”
张子祺看着我,手肘搭在方向盘上,镶了亮片的黑色指甲,不停敲打着方向盘,发出连续的“哒哒”声。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和我哥绝交,还是同柳家家主离婚?我哥和柳家那位,你选谁?”
看着张子祺那双灼灼的眼睛,我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她现在说的话,是我刚才思考过的。
然而同柳墨白分开不在我的选项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