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这番话,倒确实符合我对公羊蝶的刻板印象。
只有公羊蝶那样自以为天赋异禀,可与神并肩,将普通人视为草木的家伙,才会说出这般将信仰视作玩物的话。
昆虫没有灵智,能够修炼成的概率微乎其微。
将被人嫌弃鄙夷的虫子,做成高高在上的神祇,让人们不惜牺牲自己亲人朋友的性命,为其献祭。
公羊蝶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制作一个极阴之地,更是为了戏弄人们。
她生来便看不起任何一个人,甚至看不起神灵。
可惜啊,她终究没能斗过老天,没能斗过她看不起的凡人。
张子君闻言,沉沉道:“精怪什么的倒是不足为惧。”
白栀摇了摇头。
“公羊蝶将阴庙里的冤魂厉鬼喂给了那蜘蛛,那蜘蛛有了灵智后,对公羊蝶百依百顺。”
“后来公羊蝶为其做了泥塑,让其寄居在塑像里面,成了所谓的‘六穆真君’。”
“受人祭拜数百年的‘六穆’,在被封印前,一直受公羊蝶指示,吞食冤魂厉鬼山精野怪。”
“不仅如此,那些被献祭给河神以及意外溺死的人,死后均成了‘六穆’的鬼奴。”
“可怕的不仅仅是邪神,更是那成千上万的鬼奴。”
“若有黄箓斋对付那些鬼奴还好,可惜没有黄箓斋,你们对付不了这么多东西。”
“我劝你们还是早些放弃罢。”
语罢,白栀面上露出一抹哀伤:“之前三少落水,我拼尽全力才让他们没能成为鬼奴。”
“一旦成为鬼奴,那便只能永生永世受主奴役,除非邪神允许,否则不得轮回。”
“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反正你们对付不了那东西。”
说完,白栀语气略微严肃。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件事,封印六穆邪神的法阵已经松动了。”
“而且它知道公羊蝶死在了芙蓉镇,正打算毁了芙蓉镇来给公羊蝶报仇。”
“你们还是早做打算,早日找到会黄箓斋的人,又或者找到其他办法”
话落,不等张子君说什么,白栀化作一片红雾消失了。
仪式收尾后,张子君一脸凝重地换下白色法袍,露出之前的青灰色道袍。
法袍一脱,意味着仪式彻底结束了。
白色法袍被小心放回到雕花黑檀木箱里。
见状,我连忙朝张子君走了过去。
还没开口,张子君腰间的对讲机里,就传来了赵星如的声音。
“老张,怎么样?今天能把他干掉么?”
张子君看了我一眼,朝对讲机道:“恐怕不行,打道回府吧,回去要好好想办法”
原计划如果不能解决那邪神,便将清江案的情况写成报告,上交给京市十八处总局。
这也算是完成了汤叔遗愿,给清江案一个交代。
可是根据白栀的话,那邪神似乎存了毁灭芙蓉镇给公羊蝶报仇的心思。
看来得尽早做准备。
我抿了抿唇,看着对面的张子君道:“这下怎么办?”
做为张家难得的天才,张家未来的家主,我鲜少见张子君在这类事上犯难。
此时,他眉毛几乎拧成了个疙瘩,柔顺的黑色长发被微风拂起。
“哎”
干涸的薄唇微微开阖,发出一声长叹。
张子君摇头叹息道:“原以为数百年前,张乔两家联手,已经将那东西的鬼奴处理了。”
“没想到,那次只处理了一小部分。”
“如今哪里能找得到会黄箓斋的人啊?玄门确实也有能超度群鬼的罗天大醮、普天大醮和周天大醮。”
“可它们实行起来程序复杂,几乎需要调动所有道上有道行的同门,很难做到。”
“而且那些鬼奴和普通的冤魂厉鬼不同,这三种斋醮科仪不一定管得了。”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城隍大人呢?”
先前樊诗然的家人重修了城隍庙,十八处又联系了相关机构,派了庙祝来管理城隍庙。
如今已经开始有镇子里的人去城隍庙祭拜了。
按道理,城隍庙不再被荒废,那城隍大人没有理由不管这些被迫成为鬼奴的游魂。
张子君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腰间的对讲机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紧接着就是赵星如的低吼声,以及人群的骚动声。
“老张!桥上有情况,这里有东西,不对,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