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天刚亮,唐逸便带着杜凌菲和唐音出城给母亲扫墓。
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过去两年,前身和唐音都被禁足,无论是清明还是逢年过节,颜霜玉都不准前身和唐音给母亲扫墓。
理由都如出一辙,嫌晦气。
儿子给母亲扫墓,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她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唐逸有些后悔,今日出门的时候,应该“请示”一下颜霜玉的。
要是她敢说晦气两个字,他会当场将颜霜玉供在家中的父母牌位劈了当柴烧!
老子祭拜母亲你嫌晦气,你天天上香不晦气了?
母亲的墓在北城外,原本唐逸以为两年没有人给母亲扫墓,母亲的墓肯定会杂草丛生。
但是抵达之后,他才发现母亲的墓很干净,显然有人定期过来扫墓。
唐家的人薄情寡义,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那么给母亲扫墓的,应该是外婆或者是舅舅。
而如今,舅舅还官司缠身,如今身陷囹圄,他不能不管。
而要查这件事,恐怕还得找萧策帮帮忙。
想到这里唐逸顿时有些惆怅,宫里那老皇帝不道德啊!
帮你出谋划策,说好的奖励呢?
这都过去两天了,毛都没见到。
“娘,过去两年没能来给你扫墓,是我的错,以后我和音儿会定期来看你。”
“你放心,我会招呼好妹妹的,有我在,以后谁敢欺负她,我必定会让其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娘,对不起,我以后要走自己的路了。”
“这条路和你所期望的不同,我要和这个世界争一争,看一下能不能让这个世道稍微变得好一点。”
唐逸带着唐音给母亲上了香,磕了头。
以前,母亲最大的期望,就是他和妹妹能健康幸福生活下去。
至于风暴,有父亲和母亲在前面扛着。
可最后,扛下所有风暴的只有母亲而已。
唐敬的肩膀,一直都为颜霜玉母子而留,他和妹妹在唐敬眼中,不过是权利交织下的产物罢了。
“哥哥,娘在这里会不会很孤单。”
唐音看向唐逸,眼睛一眨,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滑落。
她都快忘记母亲的模样了。
“回去之后,咱们重新给母亲立个牌位吧,立一个好牌位。”
唐逸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唐家不认母亲,不让母亲进祠堂,没关系,他和妹妹认就可以了。
“凌菲,你照顾一下我妹妹,我去办点事。”
回到山下,唐逸将唐音交给杜凌菲,一个人重新爬上了另一座最高的山。
那座山山顶,立着一座没有立碑的土坟。
唐逸走到坟边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取出酒壶在坟前倒了半壶酒。
随即,唐逸坐在坟旁,也静静看着北方。
许久,唐逸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应该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间接杀的第一个人。”
“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依旧会选择揭穿你。”
“北境十六州沦陷,几十万人成为北狄的奴隶,十几年了,大炎对北境十六州的归属,连个屁都不敢放,你们恨,应该。”
“你们想要大炎覆灭,应该。”
“只是你选择的方式不对,你可以自己组建势力,自己把军队拉起来,然后杀到京都,将那些不作为的王八蛋干死!”
“那样,就算你失败了,我依旧会说一声牛逼。”
“可是,你不该选择这种方式,这样会害死无数无辜的人。”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立场……毕竟有些理,是没办法讲的。”
唐逸喃喃自语。
他已经从宁川那里知道了一切,知道这个男人在大殿上怒斥满朝文武,怒斥皇帝,最后向北自尽。
甚至自尽的时候,因为咬断了舌头,没有人知道他最后的遗言说了什么。
只知道当时的他,血溅三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或许……只有我知道。”
唐逸站了起来,将酒壶中的酒全倒在坟前。
前世,作为军人,还差一个地方,没有收复。
而坟中男人的愿望,无非就是想要北境十六州回归罢了。
嘟!
这时,号角声忽然传荡整个山谷。
唐逸转身看去,只见山下蜿蜒的道路上,正有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向北开进。
战马嘶鸣,战旗激荡,宛若一条火色长龙一般向北席卷而去。
那是援助北境的大军,终于开拔了!
唐逸有些羡慕,当年霍去病马上封侯的时候,应该也就他现在这般年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