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啸,一声闷响,一股杀意贴着耳边掠过!
孟得鹿再睁开眼睛,一支短箭已经狠狠地钉在了耳边的山坡上!
矮坡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名紫纱帷帽女子,一只手紧紧按着方才那名紫纱帷帽女子手中的短弩!
“尊上有令,放她走!”后来的紫纱帷帽女子低语,手持短弩的紫纱帷帽女子只得收了武器,抽身离去。
后来的紫纱帷帽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得鹿,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甘,为防止自己被孟得鹿跟踪,她抬手一扬,一颗硬土块便击中孟得鹿的太阳穴,孟得鹿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夜风吹掀帷帽上的紫色轻纱,露出了她左眼角下那一颗朱红色的痣!
倾瓶洞中,两名紫纱帷帽女子恭敬地跪在黄纱帷帽女子脚下,回禀情况。
黄纱帷帽女子的声音被空旷的山洞扩得忽高忽低,忽长忽短。
“看起来,是时候该收网了……”
次日清晨,孟得鹿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由尖叫一声,惊坐而起!
身上的衣物倒是完好,周遭的陈设也有点眼熟,这里好像是……蒋沉的家?
厨房飘出一阵汤香,蒋沉端着两碗热乎乎的馎饦走了出来。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肚子抢先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孟得鹿顾不得矜持,刚要翻身下床,脚下却哗啦啦地响了起来,一包用粗麻布裹着的小鹅卵石撒了一地。
“你的脚扭伤了,郎中说把石子炒热了敷在伤处可以活血通瘀。”
孟得鹿试着转了转昨夜扭伤的脚,疼痛果然减轻了大半,便痛快地跳下床来,端起汤碗吃起来。
蒋沉的馎饦做得十分地道,三指宽的面片扯得筋道爽滑,用新鲜的野菜汤煮熟,再淋上点麻油,连面带汤一口下肚,立刻安慰了孟得鹿饿了一夜又担惊受怕的肠胃。
她一口气将一大碗面片汤喝到精光,才发现只有自己的碗里被蒋沉特意打进了一只鸡卵,心底也跟着暖了起来,长长地感叹一声——
“活着真好!”
蒋沉被孟得鹿逗得发笑,随口问道:“你昨夜去隐桐山干什么?”
“我发现了‘炽凤枢’的老巢,差点被她们灭口……”
“什么?!”
蒋沉被孟得鹿漫不经心地回答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碗!
孟得鹿初到长安时,蒋沉是极不信任这个聪明外露的舞伎的,便让丐六子暗中帮自己盯住她。
昨夜,丐六子见孟得鹿神神秘秘地离开了蕉芸轩,便悄悄跟了上去,见她上了桐隐山,又担心她出危险,赶紧跑到蒋沉家中报信。
蒋沉得了消息,急忙奔上了桐隐山,经过一番寻找,才在一处矮坡下找到了昏迷的孟得鹿,将她“捡”回了家中,没想到这一“捡”,又“捡”到了与“炽凤枢”有关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早说?”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引到这条路上来?”
孟得鹿还记得,当初,蒋沉第一次对自己坦白过往,曾经痛哭着追问当初到底是谁把他引到那条注定会出事的路上,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实话实说,曾经,我非常需要你,需要你帮我查清杀害义母的真凶,可现在,我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我是失去了亲人,为替亲人报仇,我也不惜万劫不复,但我不能因此就把你也拉入这个沼泽,你为追查‘炽凤枢’已经失去得太多了,后面的路,就让我自己走下去吧……”
言毕,孟得鹿轻轻拉开木门,迎着朝阳,独自上路了!
“等等我!”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回头间,蒋沉已经把一身吏服穿戴整齐,跟上来与孟得鹿并肩而行!
“三年前,如果没有遇上身陷‘炽凤枢’的卢言真,我也不会成为不良人,走上探案这条路,所以说,冥冥之中将我拉上这条道路的人并不是你,而从一开始就是‘炽凤枢’!这条路我既然已经踏上了,就注定要追查到底!”
晨光照耀着他襆头巾上那簇小小的红缨,恍惚间,孟得鹿又看到了她最初认识的那位热血未凉的不良帅……
蒋沉一到县廨便把消息禀报给了县令李正冠,李正冠立刻命他带人赶往桐隐山搜查倾瓶洞,但不出所料,洞中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几支熄灭的火把证明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场集会。
孟得鹿也匆忙赶回蕉芸轩,刚悄悄摸进门后,便迎面撞上早已等在后园的漫香。
“昨晚你一夜都不在房中,去了哪里?”
孟得鹿急中生智,故意撩起裤脚,露出淤青还未褪尽的脚腕。
“富郁庄的富元宝想她娘了,托人带话让我过去陪她聊聊天,我看那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娘,也怪可怜的,就想过去看看她,又不小心在半路上崴了脚,索性在那里过了一夜……”
她的说辞倒也合理,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