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王束与国子监李司业李大人提了一嘴,那老人家便将册卷抱走了,他仗着年迈,王束也不好与他争抢,便迟迟无有音信了。
总之是直到下午武试都开始了,也没见这白发老头的踪影。
校场内,因司业格外“开恩”,国子监除了女学学生其余放假半日,此时校场外头便是人头攒动。
贵女才女比骑射,说来就是一个噱头,都是血气方刚的学生,哪里不跃跃欲试地要来看。
只是校场虽大,可绝佳位置就那么几个。
眼见国公府的公子花了大价钱买来“千里眼”,侯府的准世子又寻了以狗爬式上了树,大有一副不看清楚内场景象不罢休的意思在,站在霍辙身边的归佑“啧啧”出声。
“李司业若不是入了国子监为官,就该去鸿胪寺任职了。”
鸿胪寺卿正大人每年为着外邦使臣来朝贺时的气氛烘托总是将头发都薅掉了,李司业倒好,一个简单的女学比试,被他搞得大张旗鼓的,参赛的没参赛的偏又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此乃天赋异禀。
归佑正乐呵呵笑着呢,就见自家主子忽然眼神一凝,虽然脸色没有变化,可就是叫人觉得他心情烦躁起来了。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
哦,原来是王家大公子。
“霍世子,王某腆脸来见见世面,霍世子不会拒绝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王束这样有九曲心肠的笑面狐狸。
霍辙皮笑肉不笑,“王大公子话都说到此处了,霍某又怎好驳你颜面。”
王束勾唇,“霍世子真乃大度人也。”
霍辙:“呵呵。”
“咻~”
“好!”
随着一声闷响,不远处的草靶子上直直插了一箭羽。
霍辙和王束齐齐看过去时,身着湖蓝色骑装跨坐于马背上的唐沁正放下手中的弓。
长阳里,衣角微微撩动,英姿飒爽,三言两语道不尽其中风姿。
反观唐翘,正撑着下巴坐在一篷下,眼见唐沁射中,便真心鼓掌喝彩。
若不是她还穿了骑装,便活脱脱像个来看热闹而不是参赛的了。
霍辙勾唇。
“二公主好箭法。”
唐沁侧过头来,眸光微闪,翻身下了马,将弓箭递给了侯春。
却不是朝着霍辙来的。
她径直走向唐翘。
原本还在练习着骑射的学子们一见这边的动静立时敷衍起来。
骑马的被马驮着往一边走,头却还往后拧着;射箭的人手中的弓抬了几次,就是鲜少有射出去的,好不容易射出去一支,还奇迹地脱靶了。
于是骑马的学生干脆停下来了,射箭的则径直拿着弓往靶子那边走,自顾自将自己射的箭插在了靶子上,可无一例外,余光都止不住地往这边望。
场面一度诡异,可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极其两眼的光芒!
皇后和贵妃不和,听闻长公主和二公主关系已到了冰点。
如今二公主这般,难道是要当即干架?
这个年纪的学生们,几乎都是对这样的皇室密辛喜闻乐见的。
更别提亲眼看到了。
彼时的唐翘正吃着戚乔乔给她搜刮来的葡萄。
只见二公主一步两步……离长公主越来越近……
来了!
在万众期待中,宝仪的手抬了起来!
却没扇在唐翘脸上,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唐翘则笑意盈盈地将品相最好的那颗葡萄放在了她手里,并笑着说道:“可甜。”
众贵女才女傻眼。
偏偏二公主也上前去坐在了长公主的对侧,两姐妹居然你一颗我一颗的剥起葡萄来!
骑马的险些从马上掉下来,插箭的箭羽都惊讶得掉在了地上。
她们不愿意相信是传闻有误,只能惊诧:
“难道是戚大姑娘带来的那葡萄格外好吃些?”
定是如此。
唐翘和唐沁才不理会她们的惊诧,她桃花眼里噙着笑,“宝仪箭法愈发精进了。”
唐沁瞥她一眼,没有否认,“我是精进了,你倒堕落了。”
“我懒习惯了,比武有你就成了。”
唐沁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也不惊讶。
“眼下三哥五哥受罚,你我也困于流言。”她抬眼,目光灼灼,“长姐觉得,下一个是谁?”
唐翘正剥了一颗葡萄喂自己,闻言眸光微动,道:“谁更得势,自然就是谁。”
宝仪手心微紧,葡萄险些被捏破。
唐持就要出发前往湖州,越到启程的日子,她就越不能安定。
只是她坚信,“若行端坐正,我不信小人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