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婕妤有孕之事,各方都在关注。
她一举得宠,还气倒了独宠多年的皇贵妃,当下的茯苓宫可谓门庭若市。
可她都一一拒绝了,只说要安心养胎,半点不见外客。
无论殿外洪水滔天,她自屹然不动,由身边的贴身侍女伺候着吃些甘甜的瓜果。
茯苓宫想要献殷勤的人无数,有个侍女端了冰镇的蜜饮来献上。
邹婕妤见了那白玉盏中的冰块,蛾眉就是一蹙。
当下身边的大宫女就几步上前狠狠给了端冰镇蜜饮的侍女一个巴掌。
“主子怀有龙嗣身子要格外注意,你这贱蹄子竟然拿冰镇过的东西给主子吃,你安的是什么心!”
说完又啪啪连扇了几个巴掌,尤不解恨。
“算了。”
邹婕妤躺在花梨木贵妃榻上,懒懒开口,“为给龙胎祈福,逐出宫去就是了。”
那侍女便哭着喊着被拉走了。
邹婕妤正欲叫人伺候她午睡,外头就有人来传话。
正想呵斥说谁也不见,一听对方名头,便只能压下去见客。
贵妃李氏虽无宫权,但她有子万事足,又不让儿子争储位,端的是宫中老好人的派头,连永丰帝都礼让三分。
最要紧的是,她与景皇贵妃不睦。
邹婕妤因为得宠已经惹恼了皇贵妃,自然不能再得罪这樽大佛,于是在宽敞华丽的正殿迎了人进门。
李贵妃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作为一个老好人前来关心一下后宫有孕的嫔妃,还带了厚重的礼来,十分郑重诚心。
“你年岁不小了,又是头胎,万事要小心为上。最重要的是,防着这周围的人心,哪怕是尚药局的人。”李贵妃与她交谈着怀孕心得,并很大方的表示,“我的母家供养了一位妇科千金圣手,还是位女子,你若需要,可借给你保胎之用。”
对此,邹婕妤委婉拒绝,理由都是现成的。
毕竟专职伺候她生产的医师是永丰帝点名来的,不好驳了人家面子。
饶是李贵妃再如何让她多层保障,她都不肯。
李贵妃只得作罢,浅坐会子后离开了。
两人交谈的内容不出小半日就到了昭华这里。
与此同时到的,还有邹婕妤在京远亲乃齐王幕僚之儿媳这一消息。
送走了逸王府来的人,昭华冷冷笑了。
“邹婕妤一胎,果然有问题。”
谢婉柔亦甚是吃惊。
“邹婕妤真有这么大胆,假孕以争宠吗?且不说她怎么瞒过宫中之人,就说尚药局那个医师,就是一大难题。”
昭华将手中的大邕图志放回书架上,又从里头寻了一本中庸出来,“她自然没那么大的胆子,但是如果暗中有人给她出谋划策,铺垫好了路,并且引诱她去做呢?”
“昭华宫里是全天下最浮华的地方。有人终身孤寂,也有人一夜爆火。这前后的差距之大,是十分容易迷惑人的。邹婕妤得宠,自然不少‘能人’攀附。她会不想维持荣华吗?只要她想,背后之人就很容易得手。”
一个后宫的妃子要晋位其实不难,无非就是家世与宠爱。
可这么多年邹氏都没有晋位,可见她两样都不占。
好不容易有一个崛起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显见背后之人正是抓住了她这一心思,因为从现在的情形上可以推断,对方已经筹谋到最后了,只欠最后一哆嗦。
本来柳尚宫传来消息说皇贵妃在监视邹婕妤的时候,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她可以肯定了。
邹婕妤自以为聪明的假孕争宠一事,是景皇贵妃一手促成。
“只要邹婕妤假孕一事爆出,这里头可以做的文章就多了。”
“比如邹婕妤为什么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这么一出?谁在协助?很快就能通过那一点远亲关系牵扯到齐王头上来。那么齐王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他想推一个宠妃到自己父皇身边,是不是有所图谋?”
更甚至于,昭华觉得皇贵妃等人不止这么一个手段。
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忍辱负重,她不信只是让齐王背个黑锅这么简单。
昭华在想,如果她是宝仪,她会怎么做。
“不管她们想做什么,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储位。”
她并不认为衡王真的像表现出来那样重视父子情谊,真是这样他前世就不会起兵谋反了。
谢婉柔也迅速进入思考状态。
“目前的情况是,圣旨虽未现世,但都默认齐王是内定的储君,陛下拟旨的时候,老晋国公宗正卿等人也在,这是做不了假的。在不能起兵谋反,不能逼宫的前提下,我觉得他们或许会从父子关系上入手。”
谢婉柔的理由是,“毕竟衡王在这上面太占优势了。”
昭华点头,这个方向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