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北,大川县。
历经一夜激战,秦望率部收复了这座失陷不久的县城。
在城中军民的策应下,这场收复战打的较为轻松,明明是不利于攻方的攻城战,秦望所部仅才折损数百将士,便全歼胡虏留于此城的千余仆从军。
“早说徐锐无胆,这唾手可得的功劳也不敢来取,倒是也好,此番战功就全归我幽州军了!”
收复城池,秦望当即整顿军队,没有在此处过多停留,一早便率部继续北进。眼下郡城渔阳附近的县城,大多都已收复,只消再攻陷最北面那座小陈县城,便将彻底完成对渔阳的孤立合围。
也就将在小陈县,他当与分兵从另一面攻伐的偏师会和,接着同时向南抵进,看形势选择是一鼓作气强攻郡府,还是暂做围困,摧敌锐气再谋攻之。
“恭喜秦将军,此战之后,必将立下盖世之功!”
“那什么徐锐,跟您比起来,简直是提鞋都不配啊!”
大军浩荡向前,士气已然高昂到了极点。
这段时日,秦望所部可谓节节胜利,一座座县城的攻伐之事都尤为顺利,要么就是城中内应轻易便趁夜色暗开城门,要么就是贼军防备松懈,直接白日就被快骑冲夺了城门……
反正就像是时运来了,秦望一军如有天助,在关键时刻敌人都会露出种种破绽,从而被他们轻易击败。
在一场场胜利下,本部近万军士皆是雄赳赳气昂昂,只觉得胡虏也不过如此,更有甚者竟是叫嚣,攻复渔阳后当继续北进,直接杀入乌桓草原,踏平那贼酋王帐!
听闻这等风声,秦望自是怡然自得的,他当然不会随意领兵跨境讨贼,毕竟到了草原上,步军就将完全处于劣势不是么?不过这纯粹是因为受限于兵种的机动较差,此刻秦望心中已完全不将胡人当作一回事,还颇有一种感慨……
自己之所以前十几年名声不显,完全是被上官柯抚所制啊!若顶头上官不压着他,就凭自己用兵如神的决断,凭自己卓越超群的战略眼光,他秦望早就平匪患灭高丽,征乌桓讨鲜卑了!
哪轮得到那徐锐来崭露头角!?
“事到如今,不知虞校尉还有什么好说?”
秦望是个小心眼的,自打战事如预想的一般顺遂,他便命令校尉虞濉长期跟随在他身侧。
倒不是为了听取对方敲响警钟,他纯粹只是为了羞辱虞濉,同时借此敲打一众下属要好好听话。
下层将校,只消乖乖听取上将的军令便是,想那么多干什么?还公然与主将唱反调,简直是可笑至极!
“将军英明,末将无甚可说。”
因秦望之言,校尉虞濉霎时间便成为了众矢之的,一众军吏侍卫、幕僚偏将,纷纷都随着主将略带讥讽的问话而望向虞濉,又因他们皆为秦望的心腹近侍,故而全都面露嘲弄,半点也不加以掩饰。
瞧见此幕,正好在中军这一块的几个校尉面面相觑,多少有些觉得秦望过分了,这虞校尉为人宽厚,治军有方,那日不过是稍稍提醒劝诫,又何至于要将他羞辱至此?
大将这般倒也罢了,竟带势叫随从小卒也如此冷眼,实在尽显小肚鸡肠。
但幽州风气就是如此,有州牧柯抚带头,无论是政还是军,在事实正确之前,还有一个立场正确。
哪怕是真做错了,但只要立场是对的,是无条件支持上将的,那就是对,错的也是对的。即便犯下弥天大祸,整个集体亦会为其掩盖,由大化小,由小转无,甚是犯错,还能变着由头嘉奖。然而立场错了,甭管事实上是否正确,都一定会受到责罚……
变着法的责罚!
想到这点,几员军将心中凛然,虽是对秦望颇为不满,面上却半点不显,顾及的太多,他们也只得强压心中的黑白,冷着面庞望向那无辜的同袍。
“呵呵,无甚可说?我瞧前几日,虞将军不是很能说么?”
不断策马行进,在这枯燥乏味的行军路途上嘲讽虞濉,已是这几日秦望除了胜利以外,最大的乐趣来源。
浑然不知自己的敲打却是起到了反作用,其余军将非但没有敌视虞濉,反与他秦望离心离德……看不出倒正常,毕竟此刻周旁军将,皆是对虞濉怒目相对,而不是对他秦望。
“好叫将军知道,我幽州军并非是那徐锐的破虏军,我军上下皆为好汉,容不得贪生怕死之辈,更容不得怯懦之人担当将校……”
虽说是幽军主将,但秦望终究是没有将号的,他也只是级别要高于其余诸将,暂管此部兵马,有管辖权却没有任命罢免之权。
不过这几日接连胜利,秦望早就在全军上下的吹捧声中飘然起来,甚是动了效仿主家柯抚,在这军队里排除异己自成一派的念头。
平日里,也就数这校尉虞濉最不乖巧,逢年过节既无供奉也无孝敬,去年自己寿宴,对方竟只送来百两礼金!
“将军此言何意?是要罢免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