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濯的脸色也鲜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语速又快又稳。
“如今将军这边的起义军即将压境而去,虽说他们先前并未因为那封信闹开,但眼下也开始慌乱了,重新启程南下。”
“先前这位官家但凡有什么事情,都爱先听听孟云策的意见,是不会主动动脑子的,此番却是将带出来的帝王策论书籍翻了个遍,将孟、赵二人完全晾着了。”
“他们那些建议提出来之后,官家也只是随意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能看出已经在提防着他们。”
赵安在朝中已经没了官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插手朝政,平常都是在家养鱼作画,过着悠闲生活,
朝廷的事情还有他儿子赵择端在,后宫的事情更不用担心,有那位太后替他们把持着。
赵家权势滔天,至今没有被怀疑,无非是沾了这血缘关系。
可是在天下江山社稷前,帝王之家的血缘才是容易将人害得最惨的东西,此时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暮挽喝了口热茶,勉强稳住了心神,不慌不忙地问他。
“既是李盛一意孤行,那他现在有何动作?”
阿濯将此事已经提前写在了纸上,暮挽接过看了起来。
原来,李盛在彻底远离京城前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直接写下圣旨,以朝廷之命,让全国各地增加赋税。
收缴过来的税,全部都拿来巩固国库,用以此次战争的花费,包括购买粮草战马和军械等。
他也知道,
如此一来,各地百姓必然民怨沸腾,所以又写下了另外一道圣旨,让禁军就近镇压民众。
其余城内,如有不服者,由守城驻军统一缉拿,定罪处置了。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另外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暮挽猜测,他如今完全是效仿先人做派了。
皇宫内太监隶属于二十四司,此番连带着老太岁,全部跟随他南下,细算起来也有足足几百上千人。
李盛遣这些内官去开祖辈皇陵,再掘前朝陵墓,盗取珍宝收敛入国库。
皇族的陪葬物品本就价值连城,从帝陵到妃陵,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藏纳其中。
千年之前,一代枭雄魏王也曾做过这种事情,特设摸金校尉官职,能担此任者,大多是些能人异士,明白哪些坟墓是否能盗取。
可李盛什么都不懂,就要这群太监直接去挖祖宗的坟墓,若是真让地底下李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估计恨不得爬上来,把他也给拖下去!
暮挽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做如此大不敬之罪,关陇世家的人哪怕再势大,终究也是大家大族传承下来的。
他们都不敢做这种事,偏偏李盛动了这种歪脑筋,有辱姓氏。
将纸张连平在掌心摊开后,暮挽若有所思地就盯了一会儿,唇角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
闹吧,就这样慢慢闹起来才好,闹得越来越大,闹的两方意见不一,最终在水深火热中彻底闹掰。
那样,她才可以趁机而入。
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如今的李盛,瞧着已经有颠覆狂的痕迹了。
约摸两日之后,顾风晚那边已经开始猛攻云中府,同时,大月族从雍州府向南推进战线,给顾风晚留足后盾。
楚冀凌带领的那一队人马,开始想方设法强攻,几位将军轮流上阵,不给薛德半点喘息的机会。
她的目的很明确——气势要打出来,哪怕就这样一轮一轮地耗下去,也要将对方耗得精疲力尽。
薛德虽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可说到底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以她和陆昭然、宴景深等人如今的年岁,在这茫茫大漠上,跑上两天两夜的马不是问题。
她可以在人群中不眠不休鏖战几个时辰,可薛德不仅上了年纪,身上还有早些年留下的旧伤,时间一长,旧伤必定被牵动。
楚冀凌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偏要在优势上大做文章,也好让这关内的将军们都好好看看女将风姿!
几日后,战线僵持不下,有人驰援雍州府,带兵从玉门关穿行而过,顺带从河套走了一趟。
暮挽披着厚重的斗篷,站在军帐前,看着马背上高坐的那个白衣男子。
这一匹高大的白马,趁着他身姿不凡,他那件雪白色的袍子上,坠着各种各样稀罕宝石,具体暮挽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首先最惹人注意的,肯定是这人的这张脸,冬日里惨白的日光照在他脸上,却平添几分英武的美感。
那人翻身
下马时,吊坠相互触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
这人腰间别着的武器倒也特别,是子午鸳鸯钺,江湖上出了名的奇门兵器,须得身形轻巧的人灵活运用,才能发挥其最大的杀伤力。
暮挽曾有幸见前辈手握此物,借技巧不使用蛮力,飞速攻击下,几乎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