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阿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出宫以后她跟着师父七拐八绕地进了弘安阁,心里才约莫有了估计,想来是纪宁天的身体出了状况,师父不得不来。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竟会在弘安阁中见到皇甫霖。
她与师父到时纪宁天正在见客,妩青要他们在弘安阁外稍候片刻。她站在门外,忍不住凑得近了些,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阁中传来。
皇甫霖站在纪宁天面前,神情惶恐,“公子,我当真不知方紫岚就是紫秀。若我知道,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为难她,更何况是栽赃嫁祸……”
纪宁天冷着神色,语调不耐地打断了皇甫霖的喋喋不休,“本来是没打算让你知道紫秀身份的,毕竟她是万目睽睽的众矢之的,而你是我韬光养晦的暗中布局。同一阵营的人有了利益冲突……”
他忽的顿住,轻哼一声,继而道:“不过既然你现在知道了,那么该如何做,就不需要我来教了吧?”
“知道。”皇甫霖忙不迭地点头应下,随即又忍不住踌躇开口道:“但紫秀如今的行事作风,同一阵营……”
他没有说下去,纪宁天神色更冷,“你想说什么?”
“紫秀是公子手中天下第一的剑,我本不该多说什么。”皇甫霖说得小心翼翼,“只是,她为北境众人不惜身死名灭……”
“身死名灭?”纪宁天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出了声,“她的命,只能是我的。身死名灭,也要问过我同不同意。”
“可是……”皇甫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纪宁天眸光沉沉,寒声道:“皇甫霖,当初你与我鬼门订下契约,请鬼门中人伪装成金人死士,在北境之地行刺宁顺帝,孤注一掷妄图取代上官家的时候,可也是如此优柔寡断?”
“我……”皇甫霖一时语塞,竟是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
纪宁天神情冷冽,“原来上官敬尚在之时,鬼门助你引得宁顺帝对其生疑,你姑且不能取而代之。如今紫秀帮你把上官敬除了,你却连区区一个王全治都应付不了,还妄图联手王全治来对付紫秀吗?”
“若是你无能,本座大可用其他暗棋取代了你。但紫秀……”纪宁天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神色,“本座在一日,便不会容许任何人动她分毫,你可听清楚了?”
“清楚了。”皇甫霖一边应声,一边敏锐地捕捉着纪宁天神色的变化。这变化让他忽然想起江湖之中,传言纷纷的鬼门之主与紫秀的私情。
纪宁天为了保护方紫岚,不惜以身犯险私自在弘安阁中见他。若是一旦被人发现,暂且不论他会如何,纪宁天这位前朝皇子,免不了一死。
如今由北境一案,纪宁天的反应看来,传言多半是真。
他与鬼门所订契约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了,不过若是能拿到纪宁天的把柄,相互制约也未必没有活路。
皇甫霖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告退离开了。他刚走到门口,就与一直侯在门外的温崖和阿宛撞了个正着。
方紫岚双手接过信件,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随即倒吸一口冷气,“此事若当真,莫斌乃是荣安王所辖之将,难道荣安王要反?”
李晟轩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唤了一句,“方紫岚。”
她猛地惊觉自己失言,赶忙摆手道:“陛下,我……”
她话一出口就有些犹豫,原本打算矢口否认的话最终被压了下去,换言道:“我不是怀疑夏侯将军信中所说,更不敢随意猜忌荣安王。只是莫斌叛乱一事,除夏侯将军无人把此事报与京中,想来是有人暗中压制。能操控东南一带大小官员的,仅荣安王一人而已。”
李晟轩挑眉问道:“若是仅荣安王能操控东南官员,那要朕何用?朕又要你何用?”
“强龙不压地头蛇。”方紫岚幽幽道:“荣安王毕竟是泰安帝胞弟,身份尊崇地位特殊,莫说是东南大小官员,便是京中权贵,也大多卖他面子。”
李晟轩神色倏地一冷,“方紫岚,你这是在找借口吗?”
方紫岚忙摇头道:“我只是分析情势。陛下教训的对,是我无用,未能察觉莫斌叛乱一事。”
“朕说过,请你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李晟轩松了神色,展眉道:“你继任越国公不过短短数日,东南大小官员待你如何,朕心中有数。此事若当真是荣安王压下来的,他们确实不敢报上来,更不要说报到你面前让你知晓。”
方紫岚听得认真,然她的神情中却多了一抹疑惑。
见状李晟轩不由问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方紫岚不自然地咬了咬唇,李晟轩眼中浮出一抹笑意,“你但说无妨,朕不怪罪你便是。”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我便说了。”方紫岚深吸一口气,“方才我口无遮拦,说出荣安王要反这等昏话,仔细想来确是我失言。毕竟荣安王自大京开国便是一方封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当真要反没必要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