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老板，应该就是您弄错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以前在昆剧团做编剧，那你应该了解……”
杜柠当然了解。汤传是在说明朝剧作大师的“四梦”系列作品，其中的第一部，主角就叫“小玉”，那也是肖玉原本差点要演出的剧目。但她还是回答:
“不了解，恕我才疏学浅。”
便利店这会儿人不多，店员大姐离餐吧这儿，也有段距离。但汤传仍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唐朝，有部叫《小玉传》的传奇，讲的是痴情女子，被负心汉所伤，香消玉殒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确实不少。”
“但到了明朝，有位作者觉着书中女子命运过于凄凉，就重新改编了这个故事。新的故事中，有位穿着黄杉的侠客帮小玉讨公道，而且这次，李郎没有辜负她。”
“就像《西厢记》将《莺莺传》改成了好的结局，对吧？可是汤老板，您哪能光凭一个名字就认定……”
“不光是因为名字，主要是那钗子——那是书中人结缘的信物。”
听到“钗子”，杜柠不由得慌了神，想必汤传也一定看出了她不自然的反应。剧团先前并未搬演过这部经典，当初，杜柠还很感慨他们与这作品的奇缘：比如主演肖玉，不但与剧中人的名字同音，还有那样契合剧情的传家宝……
尽管后来剧团没能完成演出，但肖玉倾心的爱人，也有着与书中男主类似的姓名。
“剧团的姑娘都有自己的钗子，我那儿也有不少。”
“但那钗子不一样！小木，我知道你还很难接受……”
汤传看出了她的挣扎和执拗，叹了口气，有点心疼地看着杜柠，继续说了下去：
“这么多年，我们也没弄清他们怎么会‘跳跃’到我们的世界里。其实，这些常人眼中的怪诞事件，很久之前就出现过；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的那盏灯，亮得尤其频繁……”
此刻的杜柠，很想问问汤传：那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但最后问出口的还是：
“小玉她……也会消失么？”
就在昨天，杜柠接到了肖玉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好像恢复了往昔的开朗。杜柠甚至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种欣喜的颤抖：
“柠柠，李逸要回来了！原来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总算，熬过来了……”
就在那个瞬间，杜柠突然理解了山庄那晚，声嘶力竭护住孩子的庹姐。面对在乎的人，无论他们属于哪个世界，无论他们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只希望对方能继续留在我们身边……
正如肖玉所说的那样，她总算苦尽甘来，杜柠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再遇到什么变故。
“每个角色恢复命格后的结果，不尽相同。他们之中，有些会彻底消失，带走所有相关记忆；有些会借着另一时空的力量离开，并留下一些影响；还有一些，并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但他们的命运，也会发生改变……”
至于肖玉会有哪种结果，汤传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希望能尽快找肖玉谈谈，也给杜柠留了一些考虑的时间。说完正事，他就恢复了轻松的状态，继续品鉴便利店美食，还不住感慨：
“都冷掉了啊！好可惜……”
***
找便利店的大姐帮忙重新加热食物后，杜柠就和汤老板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回想着近来的遭遇，她只觉得心乱如麻，就想刷刷手机，转移下注意。这才发现，刚才光顾着聊天，错过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百悟发来的，没头没尾的一句——
“在吗？”
另一条，则是张俊杰的消息——
“今晚，我和别人说起你是我女朋友……你会介意么？现在，我想正式地，对你说一遍——我很喜欢你。”
简短几行字，杜柠来回看了好多遍，她好像很久没有这种紧张无措、又欣喜兴奋的感觉了。张俊杰总算向自己表白了，她该怎么回复呢，需要再考察他一阵子么？思前想后之下，杜柠选择了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