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等我把这位通知送到内线以后再说。”
“孩子能带过去吗?放在这边没人照管哪!”
“这些问题上你少操点心,男子汉大丈夫,偏这么婆婆妈妈的。”
尤林奇怪了,这是鲁城同女房东在交谈吗?想起鲁城同志在路上喝退特务枪打炮楼那股威严雄壮的劲头儿,可为什么在这位女同志面前这么服服贴贴的像是换了1个人呢?
正捉摸着,他们进屋来了。
鲁城发现尤林并没有睡觉,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1面说着周围的情况,并给他介绍这位女同志,说她的名字叫金木兰。
尤林也做了自我介绍,趁着说话,不经意地向金木兰看了1眼,见她年纪不过2十几岁,面色微黄,身材纤瘦,两只眼睛显得聪颖机警,但是隐藏着1股子泼辣和傲气。
金木兰知道客人的身份职务之后,很大方地同他说话,说她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没有多余地方,希望领导不要见外,就睡在炕的那头。还解释说,这地方距离敌人的地区非常近,不像老区边沿经常拂晓被包围,可以放下头睡。
末了,她笑着说:“万1敌人来查,你就说是俺孩子的爸爸,新从外面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尤林有点犹豫,偷眼瞧了1下这条不太宽敞的土炕。
鲁城看到尤林的神情,解释说:“都是自己的同志,没说的。你就在这安心休息吧,我该走了。”
说完转身离去,女主人去送鲁城出去,很久没回来。
尤林也未能入睡,生活变的这样快,使他脑子里1时转不过弯来。3天前,他以地区团队政委兼县委书记的身份,在靠近津浦路的1个重要县份,召开县区党政军民负责干部的联席会议,由他传达上级组织对今年工作的指示。
会议还没开完,突然接到地委机关转来的加急电报,要他立刻接受新的工作任务。到了地委机关,地委书记说,上级决定调他搞城市工作。尤林提出把会开完再走,不料接鲁城要他立刻动身,声言要他去见军区的肖部长。
两天3夜,从津浦线来到3百里外的平汉线,来到敌人统治下的省城的边沿。这座省城,曾经磨炼过他的青春,这儿儿十里外的千里堤旁,曾经是他的故土。多少往事啊!他正要从头回忆,身旁的小孩翻身咬牙挑被,这1来,把他的思路打断了。
看了看俊俏的小女孩,轻轻给她捺了捺被角。
这时候,女主人还没回来。
根据刚才她对他的态度,作了1些没有根据的猜想,多少有些不放心。后来想到鲁城那句都是自己的同志的话,才肯定了女主人的政治身份。
“同志”是多么亲切的称呼啊!靠近敌区遇到同志身份的人,说明革命组织是对他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心里1舒服,就睡着了。
轻微的拉风箱声和燃烧豆秸的哔剥声,把尤林从梦中惊醒了。他轻轻翻转身,隔着半撩起的门帘,看到灶门吐出的红亮烟火。
火光映照下,女主人比昨天夜里鲜气多了。若不是她拦腰系着自围裙忙来忙去的淘米切菜,你不会认为她是家庭主妇,倒更像是1位盛装的客人。
她的头发早已梳得整齐净亮,凸鼻梁,长型脸,脸上擦了1层薄薄的白粉,再不显微黄。眼睛此昨天夜里更加明亮。上身穿的是银灰薄棉袄,下身是藏青棉裤,脚下穿的是白夹鞋。从举止到服装,给人的印象是,身材适中,衣服可体,走路轻灵,处处显得洒脱干练。
尤林急于要同接头的萧部长会面,草草吃了早餐,就催促金木兰出发上路。
金木兰说:“别忙,先向你交代清楚。政治上,我服从你的领导。可是,走路进城,你得听我的。”
尤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表示答应。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伪军驻扎的河头镇。今天正逢49大集。按照金木兰的意见,尤林换好便服,抱着金木兰的闺女小梨儿,金木兰提着小包袱,两人打扮成夫妻走亲模样,沿着集镇大道,两小时以后走到了河头镇的东寨口。
离老远,就看看寨口蹲着两个冻狗似的伪军。
金木兰回声嘱附说:“沉住气,伪军不比特务,他们多半是有眼无珠的。”
不料行至跟前,冻狗拿枪挡住金木兰,调皮寻隙地问她往哪儿去。金木兰说是回娘家去。伪军用猥亵的腔调指着尤林,问她:“是你男人?”
金木兰把脸1沉,说:“瞧你说的,谁家没有男婚女嫁的。”说着,拿出自己的“良民证”来。
伪军们放他们进入寨口之后,金木兰有些显示自己地对尤林说:“就凭他们这两条看门狗,还想咬人?气恼了我,找他们顶头上司,把狗日的饭碗敲掉喽!”
尤林伸了个大拇指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镇子上喧哗嘈杂,似乎要把村镇架到空中似的。尤林蹲在1家冒着乳白蒸气的豆腐脑棚子旁边,等待金木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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