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1听,果然是李海生!
这可真奇怪了,李海生不是叫朱永龙在井边害了吗?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他本来也不相信,可是那声音又千真万确真是李海生。
他大着胆子走出套间屋门,果然看见李海生立在那里。
这时候大贵爹也听清了,走出来忙说:“海生,你怎么跑来的?”
边说边走过去插上门栓,又用夹被掩好窗户。
他向李海生问明前因后果,这才知道1切。
大贵妈此刻下炕走过来仔细1看,李海生手里还握着枪,只是肩上1片血渍,衣服被血渍粘在身上。她见此情景,痛哭失声地说:“啊呀,看看把你打的,多叫人心疼!朱家真是造孽啊!”
大贵爹在1边提醒她说:“小点声。”
大贵妈立刻停止了哭声,她心里又害怕又难过。急忙我了1块破布,用温水给海生洗肩上的伤口。这伤口是3吊眼1镢砸的,可是砸偏了,镢刃只在左肩上割破1道口子,流的血却很多。
大贵妈1边为他擦洗着干凝的血渍,1边伤心掉泪说:“孩子,你这真是拣了1条命,不知哪辈先人做了好事,娘娘保佑……朱家真造孽呀!”她包扎好伤口后又急急地说,“你快逃命吧,刚脱虎口,叫那些东西查出来,可了不的。”
大贵听妈这1说,心里可急了。这些天来,为营救老会长、海生和铁蛋,他和春栓整日心焦不安。现在海生突然来临,比见到亲人还亲上3分。他央求妈说:“妈,快藏起他来吧!”
妈说:“天哪,怎么能藏得住?他们1天来查两3遍户口,若是叫翻出来,朱家可杀人不眨眼啊!”
李海生问大贵爹:“春柱家行不行?”
大贵爹忙说:“不行,不行,你千万别上春柱家,街上有土匪站岗!”
春柱家不能去,再往哪里去呢?
李海生心中盘算了1番,投亲吗?姑家、姨家、姥姥家,还有舅姥姥家,恐怕哪里也不能落脚,这些人家都是匪徒们管禁得最严的地方,哪1家不是干部、民兵,就是军属、积极分子。
他想跑到大龙山,找个石洞藏下,可又1想,这样就与世界完全隔绝了,那怎么成?
李海生这时是多么渴望赶紧找到指导员尤林,好给亲人报仇,打倒朱永龙呀!他知道指导员原计划今晚领人来营救他们,可是怎么能找到他?尤其在这白色恐怖下,到处有匪徒的影子……
他想了好久,决定先到海北去,找到县委会,县委是准知道怎样和尤指导员联络的。
这时候,大贵爹说:“别的办法没有,我也豁上这百十斤了!反正在他朱家手底下,没有咱渔民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民主政府回来,咱渔家才能从水牢里跳出来!你就先在我家藏1晚上。”
李海生怎么能在这里待得住呢?匪徒们很快就会发觉半鼻子的尸体,发觉后自然要马上封锁村子进行搜查,那样自己就会重新落入敌人手掌,而且还要连累大贵全家。
因此,他谢绝了大贵爹的好意,感激地说:“有朱家,就没有我们渔家。既然你肯帮助我,能不能找到1条船?我到海北去,去找自己的人。”
大贵爹说:“找1条船倒不难。我的那条小脚子,还在前湾子里放着,可是你的伤没好……”
大贵也不放心地说:“不行呀,海生!”
李海生听说有船,就高兴极了,忙说:“你放心,只要有船,我就能找到自己人。”
大贵爹见拗不过海生,只好答应道:“我把你送到海北去!”
李海生这时觉得全身无力,肩膀剧痛,能不能摇船平安到达海北,心中是没有把握的,如果有人送他当然更好,但又1想万1土匪查户口,准会发觉,那就会引起匪徒的怀疑,因此他没有答应。
李海生临走时,大贵两眼泪汪汪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贵,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消灭了迟龙章我们再见。”李海生答道。
大贵点头答应。
大贵爹道:“那你就快走吧,到了海北,告诉咱自己的人,就说岛里受苦的人,都在等着快点打回来。”
李海生点了点头,便翻过后墙,按照大贵爹的指引,直接到了南海崖,找到大贵家那只不到1丈长的小船。
小船没有帆,没有锚,帆和锚都被迟龙章强霸去了,只剩下1只橹。
这时候,大海像1个疲倦了的巨人,在喘息着,颤动着,那细弱的、温柔的波浪,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岩石,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滚圆的月亮,不时从云缝里露出脸来,月光像碎银般撒在海滩上,几颗明亮的星星也不住地眨着眼睛,仿佛在侦探什么人的行动。
李海生踩着水,爬上了船。
1上船,就感到瘫软无力了,两个多月的监狱生活,已折磨得他瘦骨嶙嶙,他倒身躺下,休息了片刻,仰脸看着天空,身下的小船在摇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