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还告诉尤林,上级赤色革命组织已派特派员到香港主持这一工作,市内也有“游击之友”负责联络,配合行动。短枪队冈到香港的具体行动是打击敌特汉奸,保护文化人员安全离开香港。
接受这样的一项任务,对于尤林来说则是感到无上的光荣,同时也感到担子沉重。
香港这座城市,他年轻的时候曾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见过各色人种,熟悉各条街道,各个轮渡码头,以及风土人情,带领武装去活动是不难的。
但是,这次的任务不是去侦察一下敌情,抓个把舌头或者铲除几个汉奸,破坏一些敌人的军事设施之类的纯军事行动,而是保护一大批文化人无一损伤地离开香港,要和日寇刀对刀、枪对枪地干,还要提防青天白日军特务和黑社会势力,情况要复杂、艰巨得多。
从内心说,危险他倒不怕。参加革命后,出生入死,不知参与过多少次激烈的战斗,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场面。
尤林对自己的生命有两种看法:一种是父母养育成的躯体,顶多能活一百几十年,最终总要停止呼吸、化为泥土。另一种是革命所培养的、艰苦的革命斗争锻炼出来的政治生命,这种生命为一个崇高、美丽的理想所激励、鼓舞,他愿意为实现这个理想——革命主义抛头颅,洒热血,不屈不挠地英勇战斗,而这种生命是永生不灭的。
现在,尤林担心的,并不是香港这地方的情况复杂、危险,而是怎样才能百分之百地完成赤色革命组织上交给的这个特殊任务。
不知道是由于兴奋,还是由于赶路走得太急,尤林浑身热呼呼的,额上冒出了汗珠。他解开胸前的衣扣,那支插在腰带上的驳壳枪,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闪闪的寒光。
提起尤林的驳壳枪,还有一段故事。
那还是在金秋十月,尤林参加赤色革命军不久的时候,日本鬼子就在他的家乡地区登陆了。
一天晚上,他已经解衣就寝了。
突然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
是联络暗号,尤林急忙翻身起来,打开门一看,革命军支部首长钟为民一手倒提着一支驳壳枪,一手搭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前胸,倚靠在门角。
他受伤了······
尤林赶忙把钟为民扶进屋里,小心地为他包扎伤口。但是,钟为民的伤势很重,流血过多,到了下半夜就停止了呼吸。
去世前,他把枪交给刘刚,声音微弱地说:“我……不行了,这……枪交给你,……革……命……到底!”
尤林无比悲痛,他掩埋了亲爱的战友之后,不久便带着这支驳壳枪参加了赤色革命军领导的港九抗日游击队,这支驳壳枪跟随他建立了不少战功。
有一天,尤林走在路上,看见一个日本鬼子在追逐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跑得飞快,鬼子追赶不上,就举枪瞄准,要射杀她。
尤林眼急手快拔出枪来就打。“砰砰”两声,鬼子倒下去了,姑娘得救,非常感激刘刚,攀谈起来,才知她原是来游击队里送情报的交通员,名字叫做“小英”。
事隔不久,尤林又在司令部的一次干部会上见到小英。两人坐在一起,小英说她经常往返于敌占区,很想有支短枪自卫,恳求尤林为她弄支好枪。
尤林觉得她的要求是合理的,当时曾经爽脆地答应过她。
但这以后,尤林却没机会再见小英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呀!胖圆圆的脸,两只眸子黑溜溜的,一眼看去,英姿勃发,又健又美,她给尤林的印象是深刻的。
“难道是她?”
尤林一边走路,一边猜度着政委要他到香港后找的联系人,也恰巧是这个名字。
“不,”他又马上否定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而且政委说的"小英"只是一个联络代号。”
尽管尤林不大相信到香港后会看到小英,但他心里确实很想见到她。
他记得这位姑娘性情爽朗,机敏灵活,在敌人封锁线上来来往往,胆色非凡,不正是当今时代的“巾帼,英雄”吗?
走着想着,想着走着,当他收紧思想的“缰绳”时,已经和赵少康回到短枪队的营房了。
同志们都睡得又香又甜,只有陈大山带班放哨来回走动着,他见尤林两人匆匆回来,就估计到有重大军事行动了。
“什么任务?”陈大山迫不及待地问。
“到香港去。”尤林爽直回答。
“啊?什么时候起程?”陈大山有点出乎意料。
“马上出发!”尤林发出命令,“叫同志们起来吧。”
他说得那么坚决有力,不容任何置疑。
半小时后,短枪队的同志便已经离开驻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他们一个紧跟一个,不断地把脚步踏向黎明。
“我们到香港去,很可能会碰上王九天那个老混蛋。”
“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