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从前就十分好奇一句话——你年纪到了,该做某某事啦!
比如做三岁小孩儿时,就是被说该好好读书啦!
十五六岁时,就说该考取功名啦!
再大点儿,就是说孩子,你该娶个老婆或者是该嫁人啦!你嫁了人,爹娘的任务就结束啦!
可这是谁给爹娘的任务?
就好像一场游戏中必定会颁布的任务,你不做,就无法进行下一场故事。
可这个任务结束了,就不会有别的任务了吗?
年幼的缙云十分好奇,但作为曾经最受宠的公主殿下,除了她爹几乎没人要求他做这做那,因为敢有要求的,都会被直接做掉。
可自从前些年她在众臣面前当中驳了她爹的面子,她爹便不再像年少时宠爱她,给了别的儿子女儿挑了上佳的姻缘,轮到她时,就当看不见,由着她在城中撒欢儿。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相比较齐国的其他十五六岁就已经出嫁,十七八岁孩子都能打酱油的的女孩儿,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没人管她,每天还能在母后怀中撒娇再顺走一大堆宝石衣服,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惬意。
可习惯终究难以战胜,齐王宠爱了这个最像自己的女儿十几年,就算冷落,也只不过是少给她送了几箱珠宝,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乖女近日可想过父王。
缙云是个不记仇的好孩子,捧着璀璨的宝石笑嘻嘻:“女儿可想父王了,女儿最喜欢父王了!父王是世上最好的父王!”
三句话,让男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齐王高兴得心花怒放,当即神神秘秘得要再给缙云一个礼物。
缙云心里正搓着手准备让美丽的宝石来得更猛烈一些。
下一秒,她那好爹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还四处张望着,生怕被人看见。
缙云隐隐约约从缝隙中能看到是些长发飘飘的人像,估计着是他爹想着给她找新的庶母了,张口就要喊母后过来。
她爹立刻捂住她的嘴,摊开书册,上面全是一张张一个个青年才俊。
“这个,出身丹阳卢氏,年十九,才华出众。”
“这个,出身云溪宋氏,年十八,画术超绝。”
“还有还有,清宁徐氏,年十七,风流倜傥!”
……
堂堂一国之君,说起做媒的事,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缙云听得从开始的发懵,到后来的无语,最后就是头疼烦躁。
这还不如说是想给她找个后娘,至少她亲娘能出马给她爹一榔头。
现在她作为女孩儿不仅不能给她爹一榔头,还得静静得听着她爹已经直接跨过她成亲有孕,生了外孙,用隔代相似的脸喊他外公……
谁说女人是爱幻想?
明明男人才是那个最爱幻想的。
缙云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抓紧溜了,好些日子不敢在她爹面前晃悠。
原以为她爹贵人多忘事,没想到又开始旧事重提。
缙云在护国寺又逗留了大半个月,日日夜夜求佛祖让她爹忘了自己是个月老下凡的事儿。
谁知她爹直接就叫了一群才俊们去护国寺赏花。
都快冬天了,天上地下草都没有,还有个屁的花?
可还有这个说,公主人比花娇。
那个说,公主端庄大方。
还有一个说,公主才情卓然……
缙云沉默了下,问他们:这三个人在哪儿?
众人:……
抱着书路过的僧人不合时宜得笑出了声。
几个才俊尴尬得到处找东西看。
一转眼,公主不见了。
“裴郎,你怎么来看我啦?”
“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吗?故意发出声音的吗?你是知道我不想和他们多呆来解救我的吗……”
好多好多问题,皆忘听得头疼。
可惜手里捧了一摞书,没法堵住耳朵。
他想了想,停下脚步,然后低头看着叽叽喳喳的小公主。
小公主不解得眨眨眼,问他怎么了?
“把双手伸出来。”皆忘声音清浅。
他难得会这样温柔,缙云眼里亮起来,以为伸出手,他会给她什么好东西,亦或者是要牵她的手,赶紧照他的话做。
谁知眼前人直接把手里的书分了交到缙云的手上,自己空着手,在缙云的目光中,得意得朝她勾勾眉,堵住自己的耳朵。
又解放了双手,又听不到吵吵闹闹,还捉弄了会傻丫头,一箭三雕。
皆忘嘴角一点都压不住。
在缙云皱起五官的骂声中潇潇洒洒走在前头。
三俊才在护国寺吃瘪的消息顺顺利利传回了王宫。
齐王在成堆的奏折中抬起了无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