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小子发达了,顾二爷点头之余心想着有周大牛那样的老子,周四顺不是太能,是不敢不藏得住事。
“那——”顾二爷略一迟疑,“你叔还能当家作主?”
顾文钰忍俊不禁轻笑,“妙就妙在六郎岳父以我叔为首,他给人引荐我叔的时候都是喊的二哥。
不是从我三爷爷那里算起,是他和马家亲家大爷,他们三人早已结拜成兄弟,不容小看的一号人物。
据我观察,不止六郎媳妇非常乐意听我叔的话,他也是凡事就让六郎媳妇去问我叔。
我叔这个人嘛,为人处世本就很周全,不是他能不能当家作主,是他推都推不了当家作主。
像这回在府城,六郎媳妇买了庄子又买了不少下人,他不想插手都不行,六郎媳妇就全交给他了。
那架势呢,生怕她公爹在府城被人欺负了似的,出门最少有两个人伺候着,比赵三爷还风光。
六郎就说他爹娘把他媳妇当成了亲闺女,害的他都失宠了。
好不容易中案首,他爹居然说有啥好稀罕,三丫,你快去歇着。”
话刚落下,连顾族长都不由跟着乐了,“家和万事兴,二柱子还是有能耐的。”
“两个儿子教得极好。”顾二爷待不住了,“我先去老三那儿坐坐,二柱子回头该要去给老三请安了。”
“好好说话。”
“知道,一准不骂他老糊涂。是了,你在府城可有听你叔提到你婶娘在信里写了你三爷爷还借银子了?”
顾文钰一怔,“还借?借了多少?”
啧,二柱子瞒下了,顾二爷摆手出堂屋。
“也是二十两银子。”顾族长摇头,“大郎如今在县城李秀才开的学塾求学,租了房子,连大郎媳妇都带孩子住进去了。”
“那要借,眼不见为净。”
“慎言。”
顾文钰讪笑,“六郎媳妇租的那院子好像还没退,没说先让他们住进去?谁开口借的,不会是我三爷爷吧?”
怎么没有,要不然二柱子家的能痛快借出二十两银子?
顾族长暗叹,“这回倒不是你三爷爷出面。
大郎他娘和他媳妇上门,没要利银,说好年底还。
你二爷爷就是担心他们还不了,你叔为难。”
为难不为难的,顾二柱此时心思根本顾不上关注这个问题。
他太难了,想先去作坊那边就一直被人拦住。
人缘好的。
不停下来回应一下都对不起父老乡亲们。
“是啊、是啊,孩子还没有,顺子兄弟陪着……快了、快了……好嘞,回来就摆酒席,你老慢点……是啊,是啊,招,一准招……可不,倒是小时候没瞅出……瞅你说说的,忘不了、忘不了……”
刘氏得信出门还没走到路口就听到人声鼎沸中,其中就有她男人顾二柱高喊着回话的声音,老响亮了。
快走两步,不得了,差不多被老人大人小孩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为主了。
再望见马车骡车排成队慢行走着,人群也慢慢挪动着。
照这个速度等天黑都不知能不能到作坊那头。
把她给乐的,赶紧再快走几步上前帮顾二柱解围,两口子配合着可算让车队逃出重重包围中。
数日不见,从村子直达村尾拐向作坊的一条路,如今已经扩宽到同时容下三辆牛车或者马车通行。
路的两旁草依然是生机勃勃的立着,可直达作坊,又接连清河村和原先的古家庄、如今的马家庄。
远远的就能望见约有一丈多高的城墙,城墙里面就是作坊,以及后面还没有整理完毕的树林子。
而城墙则是用黄土、熟石灰、沙拌合而成的“三合土”夯建的,经分层夯实,具有一定的强度和耐水性。
原本周半夏还想财大气粗的城墙包砖,打造成铜墙铁壁,但被顾二柱否决了,说白了还是太扎眼了。
村子里至今还多的是人家住土房,哪怕他们听说是“贵人”建的作坊,让人家见了心里有何感想。
正好黑山沟过去有一处石灰窑,烧制的石灰价钱不贵,连黄土遍地都是,取材容易,夯筑城墙也不赖。
马车慢慢走近城墙,如今看来,周长根这位泥瓦匠干的相当不错,干起活来,一如既往的令人踏实。
从大门一踏入作坊,就可以看到里面非常大,光露天场地就有一亩多地的样子,左右两边又各有一处作坊。
再往里,东连墙,西连大角门,还有一排屋子长长的横在中间的屋子,隔开了外坊和内坊。
这一排长长横在中间的屋子有仓库,护卫休息室、管事休息室、提货厅,以及可容纳二三百人的灶房和餐厅。
再这房子后面,说是内坊,实则还区分专门用了配制碱液、熬制药材、萃取花汁等等保密的工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