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差役?”顾文轩话题转的一时有些快,周半夏差不多跟不上他的节奏,“马大爷会想他儿子当差役?”
小小的差役,虽说旱涝保收,但每个月月钱不过二两银子,关键是差役及其后代不许参加科举。
以马大爷的身家,他会为了区区不过二两银子月钱让儿子去当差役?
不可能,不要贪图什么的。
要想绝了孙子科考资格,马大爷何至于连猎户都不当,为了孙子就近入读求学,几年前就布局搬下山置产。
顾文轩默了一下,“你这样想是没错,在县衙当差的差役、捕快、地保这些人儿孙是不能参加科考,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衙门书办,其儿孙却是被允许参加科考的。”
这点,谁不知?
所谓的“书办”,就是管办文书的属吏,虽是“非经制吏”,但按规制,只要有保书,连本人都可以参加科考,何况其儿孙。
对于这个制度漏洞,她不要太清楚,毕竟她打一开始就有考虑到大江万一读书不行,到时候就给大江谋个书办职位。
也算是一步跃出农门,成“官老爷”了,在县城凭着担任书办这一职,还是可以撑起门户的。
问题是!
历来的书办都有个自上到下的程序,先由县令从良民中挑选出来,还要拿到街坊乡邻联保之后再经过县令出题考试通过才行。
也就是说最起码要略通文墨,马家四头老虎哪头老虎是读书人,即使拿到乡邻联保,不是还要参加考试?
顾文轩缓缓点头,“是这样子没错。一般来说,最起码是童生才有机会入选推荐的书办名额。
但这次有个很好的机会,县衙就有一个差不多相当于管资料的仓管名额,这个名额就属于书办范畴。
本来这个位置差不多就跟世袭一样,父传子,子传孙,偏巧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空出来了。
马大爷盯的就是这个名额,但是呢,可想而知盯住这个名额肯定很多,这不一有风声才放出来两天。
这两天还是算上今天一天,差不多都知道了,赵二伯就是听说这件事上午去的县衙找熟人确定可有此事。
他上午去的还比马大爷早到县衙,出来的时候就遇上马大爷,被马大爷逮住了,马大爷想给长子拿下这个名额。
马大爷也明说了,还和赵二伯去云客来用午饭,大概是王掌柜装傻,马大爷就又拉赵二伯上我们家了。
到我们家的时候,三叔他们在不好提起,赵二伯中途找了咱爹提起马大爷要一个差役的名额有法子。
但这个书办的名额呢,一准没戏,就是他三弟亲自跑回来都没戏,除非你出面。”
周半夏顿时打了个激灵,“开什么玩笑,这实诚人也不厚道了,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我也出不了力好不好!”
顾文轩不由闷笑出声,安慰地拍了拍她,“先听我说完,赵二伯的意思如今的县令不是快要调走了,县尉夫人几位又有和你相识,人情也有来往,他媳妇再从中推一把,大家会你一个面子。”
有病!
周半夏哭笑不得,“就为了马家能拿到这个名额,值得我欠人情?不用说,爹一准打消赵二伯胡言乱语了。”
“确实如此,不过顾二伯的意思这个名额可不是给马大爷家,他就是想看爹有没有想要这个名额的意向。
他知道你爹肯定不会要这个名额,但我爹就说不清了,结果把咱爹吓得让赵二伯提都不要提半个字。
所以说完没多久再坐了会儿,顾二伯溜了,溜之前还不放心的问我,咱们两口子是不是确实不需要这个名额。
他的意思,外人在县衙当差,交情再好不如自己人方便,咱们两口子要无意,他要帮他二儿子争这个名额了。
这就是个实诚人,算不上不厚道,就是先听听我们什么想法,我们不争,他就想法子动用人脉让他二儿子上。
相比起他二儿子在银楼当掌柜,确实这个书办名额更好,说难听点,最起码有一个孙子的路都趟出来了。”
周半夏赞同点头,“其实他不用动用人脉,以他赵家如今在县城的声望,不是大虎子,一般人没有竞争之力。”
“他还当真没脑子不成?”顾文轩失笑,“他的意思就是不跟咱们争,还白白送了一份人情给咱们。
你信不信咱爹但凡想要这个名额,他还是会实话实说想给儿子争一把?毕竟咱们家就是拿下这个名额给谁好?
大哥不可能要了,别说这里面还夹着他大舅子,就是没有,他还是喜欢当他的大夫,不然他多少会试试科考。
他读书的天赋并不低,不靠大嫂那些嫁妆,他如今自己手头也宽松,重新拿起书本考个童生应该不成问题。
赵二伯也肯定想到我们家,包括你娘家在内,除了大哥一人以外,我们不可能大费周章欠人情跟他抢这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