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顺出来时,就见他家三姑爷被一帮孩子围住,有胆子大的还以为谁见不着似的偷摸着大氅上的长毛。
托他家三丫的福,今年整个村子人家都买到便宜的棉花棉布,所以瞅着这些孩子一个个穿的不薄。
当然,这是小子的关系,有些人家还是舍不得给小丫头做新衣裳,只是将旧衣裳改小了添点棉花。
总体而言,今年比往年好多了,至今还没听说谁家老人孩子冻着要请董大夫,这是孩子觉得稀罕呢。
“听你三姑夫的好好读书。”
周四顺小心眼地拍了下刚刚偷摸着伸出小爪子的同族小侄子,朝行礼的三姑爷点了点头就不由笑了。
不愧是父女。
待孩子们散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今日不是休沐日,咋还这个时辰在家了?
“好些天没回来不放心,刚好后天开始岁考,我就趁今天有空先回来一趟,大江那边我已经安排好。
他也想一起回来,我让他考完再回来。这个岁考上面很重视,长平叔和文钰哥也要赶在后天之前回县学。”
有姑爷在边上,儿子在县学,周四顺很放心,他也知岁考极为重要,来年是不是廪生还能不能领钱粮就看这一回了。
倒是文钰那孩子不比长平,他还在径山书院求学,后天,“你文钰哥能赶在后天考前回来吧?”
“能的,咱们青阳县县学岁考开考日期学政大人定夺,它是一层层公布下发公告,从真定府到保城。
再有保城那边通知下辖几个县学,这途中会考虑到有部分生员并不在府学县学就读,像径山书院的学院。
它通常在学政大人定下日期,派出衙门差役快马加鞭赶到保城差不多吃个半天就能收到消息。
比咱们这边县学还快,加上每年岁考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一般来说不在府学县学就读的生员也会提早赶回来。
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已经赶到县学,到的话,住的地方也没问题,我那床铺就空着,也可以住咱们家宅院。
这些琐事我回来之前都有和大江提过了,要是人多闹得慌,大江会带他入宅院,我还留了顾大华在那边候着。
总之,能搭把手,咱不会袖手旁观,但任何人不能耽误大江这两天静心备考,而且我明天午后就回县学。
咱大江学业上的事儿没啥好担心,基础很扎实,行事又稳当,这回岁考谁被撤销廪生名额,他不会。”
听着姑爷非常肯定的语气,周四顺摇头而笑,“你和三丫一个样儿,自个的弟弟就哪哪儿都好。
好了不说这些,被人听见不好,你自个在外也要注重身子骨,读书慢慢来,别大意了,啥都比不上身子骨要紧。”
“好的。”顾文轩欣然应下,眼见要踏进院子,他赶紧再说一声,“你也多保重,来之前三丫就说你又闲不住了。
大冷天的不知保养好腿脚,每天早出晚归挨冻。这可不行,你身子骨康健,我们当儿女的才安心。
如今咱们家日子也算可以了,你可别想不开啊,还啥活都抢着干,我还想你回头帮我教孩子呢。”
周四顺不由畅笑出声,能让他准举人的姑爷直言想他回头帮忙带孩子,值了,他周长顺做人还不孬!
值了,他家三丫没有所嫁非人!
拍了拍姑爷肩膀,周四顺笑道,“孩子啊,你要做到没有让我家三丫错付一生,你就是我周长顺的大恩人了。”
顾文轩听得好笑不已,“可不敢,我感激你把宝贝疙瘩许配给我都感激不过来了,泰山大人,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这世上,若说全心全力为我媳妇儿着想的,也就你了,你要好好盯着我这个女婿有没有让你闺女受委屈才行。
你知道的,我媳妇儿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这世上也就你这位父亲能让她安心,能让她实话实说。
我呢,是个粗心的性子,免不了有我见不着的地方让她受委屈了还憋在心里不说,我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还要你提醒我。
提醒了,我还醒不了,就要靠你把我捶醒了,所以你啊,别太节省了,能护着我媳妇儿的也就你了。
咱们家如今跟高府那等人家是比不了,但吃喝是不愁的。是了,三丫有和你提到那三个铺子了没?”
周四顺被姑爷哄得三九天都心里暖烘烘的,正乐得快要嘴都合不拢的时候,就听姑爷突然提到三个铺子。
他还以为是他家三丫在县城三个铺子,心里一凛的同时便脱口而出,“不是明年二三月才收租金?”
顾文轩不由一怔。
“咋了,是有人不租了,还是你们小两口想收回来交给谁开铺子了?没事儿,只要不少租金租给谁都行。
你们小两口要不好出面,我和你爹来好了。不管是啥亲戚,我和你爹都一个想法,吃点小亏,认了。”
吃亏吃大了,肯定不行的。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