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被人扑得七荤八素,别说睡觉了,她很想一拳砸死这位裴小将军。
但她刚睡醒,整宿都是噩梦,如今浑身上下都什么气力。
倒是裴景承,精力旺盛的不得了。
“阿瑶!”
他像小狗似的在郑晚瑶脖颈间蹭来蹭去,两人三千青丝缠绕在一处,带着轻微痒意,少年还特意熏香沐浴过,没了昨晚那股血腥气,反倒多了些甘草香。
时隔两年再次相见,裴景承还像以前那般粘人,甚至更亲昵。
但郑晚瑶也能很明显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青涩稚嫩的少年,如今宽肩窄腰身材挺拔,俯身时看起来极具压迫力,他腰间还佩戴着从前郑晚瑶送的那块缠云玉。
“都晌午了,你肯定饿得不行,这些都是小爷特意带给你的!”
裴景承起身拿起他早早准备的镂雕提食盒,四层格子上均用镂空孔雀象做装饰,里面非但装着各色小吃美食,甚至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这是你最爱的糊燠鲇鱼,我一大早跑去醉仙楼让人做的,还有这生豆腐百宜羹,也是连夜从西城带过来的,味香色全很是馋人。”
裴景承面前的玉盘珍馐看得叫人眼花缭乱,光是凑够这些就得花费不少功夫,紧接着他又特意抽出了最底下那层格子。
但见里面不但装着茂瑙玉石,雕花铜镜,甚至连价值千金的螺子黛都有。
“阿瑶,这些都是给你的。”
裴景承笑起来脸颊梨涡深攥,像是要把全天下珍宝都搜刮起来送给她。
他简直豪横到夸张的地步,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却又怎么也不觉得多。
“……裴景承,本宫甚至还没起床梳洗。”
郑晚瑶坐在床榻上,游魂似的睁开眼睛。
然后就被这丧心病狂的阵仗惊到了。
她总觉得裴景承很像母妃从前养的白毛狗狗,不时叼些东西送给她,不过裴景承如果是狗的话,这会可能真的在朝她疯狂摇尾巴。
就差没说“快夸我”三个字。
“草!”裴景承后知后觉,但他很快就眼神精亮道:“那我来帮你!”
郑晚瑶这会还茫然着,噩梦过后胸膛十分沉闷。
梦里她孤魂野鬼似的飘荡在空中,只能一遍遍看着自己惨死。
但现在,晌午光亮透过窗棂浅浅照在桌案上,依稀能瞧见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接过秋蕊手上的青铜匜,又将脸帕细细浸了水。
他就这样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瞧起来很像是雪玉熔铸的贵公子。
这时候的裴景承也还没有成长为杀伐果断的修罗战神,笑起来时亦阳光爽朗。
“小爷是不是比那个绿茶狐狸精俊俏多了?”裴景承冷不丁凑到郑晚瑶面前,骄傲得像只小孔雀:“不对,他哪能跟我比啊!”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郑晚瑶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额头,心中深感遗憾。
少年还是做个哑巴比较招人喜欢。
郑晚瑶忽然想到了什么:“沈霁临如今在何处?”
昨夜长乐宫中该清洗的宫女都换了个遍,裴景承也挨了好一通训斥,他深夜穿着染血劲装闯入宫中,若非老将军求情,他早该吃一顿棍棒。
而沈霁临呢,父皇事后找他单独问话过,至今不知是什么责罚。
“阿瑶,你怎么这种时候都能想到那个狐狸精。”裴景承一听见沈霁临那三个字便浑身不爽,他冷哼一声道:“那小子跪了一晚。”
少年将脸帕递给郑晚瑶:“啧,还真是便宜他了。”
虽然明知昨夜是陷阱,但裴景承对沈霁临依旧没个好脸色。
男人之间最为熟悉那种暗流汹涌的波动。
更别说这宫中总是谣传他不在的这两年,阿瑶竟追着沈霁临那个狐狸精的后面跑,甚至还眼巴巴投怀送抱。
所以裴景承完成任务后几乎是快马加鞭赶回咸阳。
“背过身去外面候着,本宫要舆洗换衣。”
郑晚瑶接过脸巾,相当冷酷无情地赶人。
裴景承“啊”了一声,随后委委屈屈道:“可是你又不脱衣裳,再者咱俩从前还躺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呢。”
郑晚瑶:“……”
那分明是咿呀学语的婴孩时候,双方还都光着屁股呢。
于是她这回没再客气,直接抄起来床边的书扔在这少年身上。
郑晚瑶甜甜一笑:“再不出去,小心本宫掐烂你的肉。”
裴景承吃痛后稳稳接过书,这才乖乖在外面等她。
明明是被人赶了,他却扬起唇角笑起来,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从前郑晚瑶开心的时候会掐他胳膊上的肉玩,不开心的时候也会狠狠拧掐。
后来和父亲一起远赴边关,那时候的裴景承本来以为,自己定会开心再也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