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十五终于在对方的句句警告中明白了一件事,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这位主人,其实是身份极尊贵的公主郑晚瑶。
“我只是主人的奴隶,怎么会僭越。”
少年白皙肌肤过分苍白,微卷的长发正在湿漉漉渗水,那双碧绿眼眸此刻依旧含着天真无辜的笑意,像是只柔弱的妖鬼。
“倒是护卫大人,好像对主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这些年经受过无数恶意,所以并不怕青年身上的凛凛杀机,反倒是更加诧异郑晚瑶会对自己出手相救。
然而卫渊却避而不答,只是点了他的穴道,随后面无表情将药碾在少年身上。
“话已至此,若你有朝一日对殿下做出不敬之事,休怪我亲手杀你。”
卫渊向来言出必行,他也很清楚像这般久处深渊之人,一旦被郑晚瑶带进光亮里,便会再也舍不得松手。
他涂药时眼眸浓郁漆黑,浑身上下皆是冷意。
十五自然知道青年这是在故意给他下马威,这会脊背伤口几乎要被他碾碎似得痛,偏偏卫渊还极有技巧地控制力道,不会让人看出淤青痕迹。
“我确实喜欢主人,那么你敢承认吗?”
少年死咬着牙关,没叫喊半声,甚至还能微微笑着与他暗中较劲,哪怕是外表看上去再温顺的野猫,也会藏着锋利见血的利爪与尖牙。
然而这句话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随即他便感觉到后背上原本浅淡的伤口再次崩裂,冰凉药膏直接混着血液涂上,传来钻心刺骨的痛。
卫渊在金吾卫任职时,向来对待犯人冷漠无情,可是在听到少年那句质疑的话语时,他依旧避免不了地产生情绪起伏。
敢承认对郑晚瑶存在龌龊心思吗?
他不会,也不可能去玷污公主。
对于暗卫来说,便是要影子一般跟随在主子身边,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然后做一柄不会生锈的利剑,以鲜血为刃替她铺路。
“不管是谁,都配不上殿下。”
卫渊面无波澜克制着心中思绪,他将最后一点药膏涂抹殆尽,随后才解开奴隶的穴位,也不管对方会不会跟上,他径直离开湖岸。
很快身后便传来一道少年人的嗓音:“原来护卫大人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
到了夜里,沉香木造就的奢华马车内,太傅已经为郑晚瑶煮了些姜汤驱寒。
“听闻殿下买了个奴隶,又诛杀了一位黑市贩子。”
夏玄策将几枚果脯递过去,他始终与郑晚瑶保持着恰当距离,确保能够在少女需要的时候及时来到她身边。
他向来以郑晚瑶的安危为重,哪怕是有贴身暗卫在旁边也并不放心,所以暗中加派了些人手跟着,也就很清楚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些什么。
“瞒不过太傅,本宫只是无聊而已便想捡个人玩玩。”
郑晚瑶饮了口辛辣无比的姜汤,随后便捻起果脯咀嚼了几下,依旧是很甜且清香的味道:“至于那黑市贩子,铁笼之中贩卖人口数量极为庞大,再加上他虐待过小奴隶,所以本宫便找人除掉了他。”
太傅笑意盈盈道:“若是臣,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
若是单纯杀了一位黑市贩子,铁笼中的男性奴隶们即便是逃出去,也可能会落入其他人的罗网之中,最终他们反而会将罪名全都怪在郑晚瑶身上。
囚笼之中的人呆久了,便会给自己套上枷锁。
郑晚瑶只是接着抿了口姜汤,嗓音平静没什么波澜:“太傅应当更希望本宫能顺手救下那些奴隶,博个好名声。”
她不是圣母,救不了那么多人,也并不想为诸多男性奴隶大费周章,杀掉贩子纯粹是出于个人层面,至于奴隶们能不能侥幸逃出去,那便是他们的事。
可平日里温润柔和的太傅,却说出了个很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大可不必那般麻烦,黑贩若是死了,您大可找位自己人取而代之。”
郑晚瑶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恐怕不止如此,对于那些想要离开的奴隶,可以还他们自由身,剩下的那些奴隶便能留作己用,这样一来,名声与权益都能兼得。”
太傅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赞赏的笑:“殿下真是聪慧,一点就通。”
郑晚瑶喝完姜汤后还是免不了咳嗽,她掩着帕子轻笑道:“太傅从前总教人如何随手行善,好拉拢人心,如今倒是更胜一筹,要本宫黑吃黑。”
“时局不同,对策自然不同。”
夏玄策说完这话后,便起身将自己随手带的那件银白大氅披在少女身上。
“夜深露重,殿下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郑晚瑶倒是没想到这趟出门,太傅连这样厚实的衣裳都带上了,似乎是预料到她会风寒感冒似的。
男人俯身将毛绒顺滑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时,郑晚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