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青年劲装束腰,躬身的时候马尾低垂下来,让人看不分明神情。
“公主,属下深谙防身之术。”
卫渊恰好只是回来复命,但是却听到了方才十五的话,他并不知道这奴隶又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便下意识自荐。
毕竟他本来就是金吾卫出身,要教导十五绰绰有余,根本就不必让公主出面。
“如今北域军务繁忙,殿下本就分身乏术,所以属下愿为主上分忧。”
卫渊嗓音轻缓,让人听不出差错。
但郑晚瑶并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她只是眉心微皱问道:“老将军等人如今还未醒吗?”
“醒了,正在饮解酒汤。”卫渊简洁意赅复命道:“裴小将军倒是还在睡着,他前些日子在战场受了伤,昨夜又贪杯,所以依旧宿醉着。”
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似地接着道:“另外太傅大人说,希望殿下睡个好觉多休息。”
卫渊当时离开的时候天光乍亮,许多人都喝醉了酒,就连那位看起来温润滴酒不沾的夏太傅,也被将士们拉着灌了一杯又一杯。
郑晚瑶和夏玄策在军中向来都是刚柔并济,有威严的同时又能做到与民同乐,战事初捷后,宴饮之人她自然也就成了众人敬酒的对象,但她后面实在招架不住,直接让夏玄策去顶着,没想到男人酒量意外很好。
“有老将军在的话,倒是不会出什么事。”郑晚瑶思忖了下道:“至于太傅,他这几日都在帮本宫分担军务,本宫稍后去找他议事。”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便看向卫渊,但见青年身上恍若有露水气息,让人很是安宁,他垂下眼睫时也极恭顺。
但他其实一宿未睡,青年确实是会严格遵守她吩咐的合格暗卫。
“待会你也先下去睡一觉。”郑晚瑶凝眉道:“至于教导十五的事情,明日再谈也不迟。”
卫渊:“是。”
他自然知道郑晚瑶是想要他注意休息,但脑子里却始终像是有根弦绷着,尤其是昨天夜里郑晚瑶并没有让他跟随着,哪怕是知道北域内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然而他却总觉得不安。
直到现在亲眼看见郑晚瑶好端端站在这里,他心中的那块巨石才算是松了些。
他向来不会逾矩,对于郑晚瑶的命令也向来听从,唯独对于郑晚瑶安全这件事,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所以卫渊微微抬眸道:“只是公主安危要紧,陛下也多有吩咐,属下僭越,想要命黑雀的人在暗处随时看着谨防万一。”
他想起当初郑晚瑶被齐墨翎带到破庙那天,就觉得胆战心惊。
昨晚有宴饮,所有巡逻人员也依旧都在严格换班守着,但卫渊依旧不安,直到得知公主去了奴隶的住所一夜欢愉,并没有任何危险后,他才压下心中那股莫名寂寥,继续按照郑晚瑶的要求,去看着那喝醉酒的裴小将军。
那时的卫渊并不知道,齐墨翎是唯一躲过所有人视线的漏网之鱼。
“可以。”郑晚瑶并没有觉得他以下犯上指手画脚,只是另外叮嘱了下:“再过几日就是重运粮草,让黑雀的人到时候也去盯着。”
卫渊颔首:“是。”
他和郑晚瑶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着旁边的少年。
卫渊很了解主子的心理,唯一的可能就是虽然十五是奴隶,但足够让郑晚瑶信任,所以她才会任由对方在这里待着。
尤其是在方才抬眸的时候,卫渊看见那少年离主上极近,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地撒娇黏人。
明明是比他还要低微卑贱之人,可如今却能得公主恩宠。
如果说心中没有任何波澜,那都是假的。
卫渊不知道心底那股磅礴溢出的酸涩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将他吞噬到崩溃。
他只缓缓躬身推去,仿佛依旧平静,唯有指腹却不自觉剐蹭着剑鞘,再一次被划破指尖,右手拇指茧子极厚,伤痕也同样叠加累累。
可卫渊却恍若未觉。
而旁边沉默已久的十五,刚刚醒来后本就虚弱,此刻看上去脸色更加惨白。
“护卫大人说得对,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军务繁忙,所以我还是不麻烦主人了。”
他自然是能感受到郑晚瑶对待他,和对待卫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尤其是两人说话的时候,他插不上话,但是能感觉出郑晚瑶和卫渊之间那股相伴已久的信任感。
那是任何人都打不破的屏障。
十五想要像往常那样朝她露出一个笑,可是想到很快就要被当成祭品,甚至会面临被开膛破肚的危险,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到郑晚瑶,他便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只垂头轻声道:“护卫大人需要日日守着公主才行,我只是奴隶而已,所以防身之事,不如还是让陈副将抽空教我吧。”
他再抬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带了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