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耳力很强,所以自然能够听见郑晚瑶和游黎的对话,只是外面的侍卫如今已经被惊动,随时都会追过来。
他才刚想到这里,抬头就看见少女恍若一只不怕死的鸟雀坠了下来。
“殿下。”
卫渊几乎是瞬间便足间轻点将她接住,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由言说,只需要对方一句话一个动作,卫渊便已经像是练习了千百遍,稳稳当当将她抱在怀中。
“属下多有得罪。”
其实楼层并不算太高,然而少女掉下来的俯冲力道却也依旧有些重,但卫渊手中力道却分毫不减,四平八稳将人接住。
他一只手放在郑晚瑶腿弯处,另外一只手则是枕着她的后背,夜晚的风总是很凉,可他的手却很热,漆黑如墨的高马尾也在空中落下一道干脆利落的弧度。
郑晚瑶搂着他的脖颈,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阁楼:“去东南,太傅已经安排好了船,我们从水路走。”
黑色中她眼眸明亮,明明前一刻还在笑着将那天真无邪的少年拉下水,现在眉头却有些微皱,从底下依稀能瞧见上面不少人都在搜查。
卫渊照做,他顺着郑晚瑶的视线道:“公主若是担忧那位小公子会泄露风声,属下愿意去处理,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
郑晚瑶:“本宫倒并不是担心他,只是今夜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明日就会功亏一篑。”
这一个多月来攻坚克难,等待的就是一举将契丹拿下,如果说游氏双生子在她这里算是计划以内,那么船甲之内隐藏着的那些兵马能不能顺利进入王都之内,这是最关键的一环。
说这话的时候,她想起来方才少年人的那双眼睛,是很圆润无辜的下垂眼,游黎和他哥哥哪怕拥有着同一张脸,但是给人以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游黎是可以天真无邪笑着杀人,那么他那位轮椅上病弱的哥哥,就是不动声色能将人玩弄股掌间。
郑晚瑶这几日调查了游氏双生子的事,所以很清楚他们不可能会因为她这点把戏就倒下,也不会蠢到会将她推出去。
卫渊嗓音清冷道:“殿下安心,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明深夜中的荆棘丛生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卫渊却能一步一个脚印带郑晚瑶来到平稳处,在这样片刻的寂静中,一时间好像连周围的风都静了下来。
他足尖落在地上,半跪着将郑晚瑶放下。
“夏太傅已经命淮南王抄军在峡口等待,而裴小将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已经抵达丰安。”
卫渊简单地向她汇报了一下进程。
“至于船甲上隐藏的精锐,此刻也已经整装待发,全部混入了王都城中。”
说完这话后,卫渊便缓缓松开手。
脖颈处似乎依旧残留着方才少女的气息,他身上本来就敏感,索性今夜月色朦胧,他向来也都是穿着较高的衣襟遮挡,所以并不会让人瞧见那浅淡的绯红。
卫渊与郑晚瑶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说完那些话后他便敛下眉眼,静静跟在她身边。
月亮的清晖同时落在他们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在他脑海中很像是下了雪。
如果是裴景承的话,此刻应该会坦坦荡荡站在郑晚瑶身边揽着她的腰,嘻嘻哈哈说着玩笑话。
说不羡慕是假的。
卫渊也想过堂堂正正站在郑晚瑶身边,而不是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
又或者是那日床榻之上的十指相扣。
但那样的想法也就只出现了片刻,毕竟暗卫并不应该逾越那道线。
况且卫渊很清楚自己有多见不得人,从前双手沾满鲜血,濒死时那些丑陋不堪的曾经也都被郑晚瑶看得一清二楚。
公主偶尔能够与他亲昵,便已经是莫大恩宠。
“好。”郑晚瑶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她如今对卫渊很是放心,两人的默契也不需言说。
“也该是时候点火了。”
她目光凛然看向黑夜之中的群山,随后便毫不犹豫将之前准备好的烟火放出去。
当一簇盛大如花的鲜红焰火在天空中绽放之际,黑夜中所有精锐也都伺机而动。
郑晚瑶和卫渊则是顺着早就准备好的通道来到了岸边,但见夏玄策等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殿下,此计若成,明日丰安我等便能犹如探囊取物。”夏玄策指了指不远处烽火连绵的都城:“接下来便看裴小将军能否顺利。”
郑晚瑶面上毫无波澜,但指尖却下意识攥在了掌心:“天快亮了。”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丰安,而是和其他将士一起在岸边等待时机。
这一夜相当漫长,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等天边终于翻出鱼肚白的时候,终于有人报信道:“殿下,裴小将军一路势如破竹,城中人也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
郑晚瑶面无表情道:“即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