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外,刚刚赶到的谢凝死死拦住愤怒难抑的学子。
“听我说,我和大家一样愤怒难平,但若怒火有用,我宁可让怒火烧干自己,也要为老师鸣冤,怕只怕,舍了自己的性命,却于事无补。”
众人齐刷刷看向许寒若的尸身,胸中激愤难平,怒火似乎要把热血点燃,但谢凝的话却听进去了。
如今人已死,现在与官家起争执除了发泄一腔怨气外,徒劳无益。
谢凝留下许应龙几人为许家人办理后事,自己则带着林川去追凶。
若想为许家人洗脱冤情,就需要找到真正的案犯。而林氏和庆禄则是整个案件的源头。
街角转弯处,一身红衣的荣绾立在雪中,形如槁木。
“谢凝,你带他们去做该做的事,许家的后事由我来办。”
荣绾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尽管父母一再告诫她,此时最好与许家撇清关系,但她还是执意赶到这里,执意要为许家人办理身后事。
那次草草结拜,在她看来,却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许太傅高才绝学、一世清名,许寒若颖悟绝伦、超俗绝世,他们不该蒙受不白之冤,更不该以这种方式辞世。
经过谢凝身边时,她解下身上玉牌,“拿我的令牌,可调用荣氏各分号的人力和物资,抓不到真凶,别回来见我!”
而后,红衣女子消失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
谢凝让人在京城放出消息,若有人能提供林氏和庆禄的消息,赏五两金,若能找到两人,赏十两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实用的方法。
三日后,有个小乞丐来报,说知道这两人在哪,谢凝当即付了五两金。
“公子,当心被骗!”林川在身后提醒道,他闯荡江湖多年,这样的小骗子见得多了。
“不信拉倒!”小乞丐把金锭放在桌案上,转身要走。
却被谢凝拦住,“小兄弟,别生气,他无心的。”她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金锭,将十两金塞在小乞丐手中,“小兄弟若能带我们找到人,我额外再付十两金。”
小乞丐闻言,眼睛蓦然亮了,“公子此话当真?”
谢凝掀开桌上红布,上面整整齐齐码放数十块金锭,“金子在此,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公子爽快!”小乞丐说道:“女的住在城外的静云庵,男的在庵外的万花楼。”
说到这儿,小乞丐面儿上一红。
“静云庵我是知道的,万花楼是什么地方?”林川问道。
小乞丐白了他一眼,看了一圈,还好没有女娘,大着胆子说道:“你是雏儿吗?听名字也知道是妓院!”
一句话,说得众人面容发窘。
“林川,你带人去守着万花楼,莫让庆禄跑了;应龙兄,你速去大理寺请程寺卿,告诉他若想为许家洗冤,务必赶来;我去静云庵。”谢凝说道:“还请小兄弟带路。”
小乞丐更不搭话,沿着小路把众人领到万花楼,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你进去找最漂亮的姐儿,男的每次来都要点她,我带公子去寻那女娘。”
静去庵外有一处茅屋,林氏正屈身在此。
谢凝悄悄绕到屋外,轻叩柴门,林氏正躺在床休息,以为是庆禄回来了,没好气地说道:“门没锁,自己进来。”
谢凝推门而入,却见地上摆了几个木盆,化了的雪水透过茅草屋顶,滴入盆中。屋内陈设简陋,阴潮之气扑面而来。
“林姨娘,好久不见。”谢凝说道。
林氏听到这几个字,猛然睁开了眼,却见一个清俊公子站在屋中,“你是……”
她只见过谢凝一面,那时学子众多,她已记不清眼前这人是谁。
“在下是庆少爷的朋友,庆少爷托我来接林娘子,说是在万花楼设了宴,请娘子过去。”谢凝笑道。
“庆少爷?我呸!他也配!”林氏啐了口,“等等,你刚刚说是哪儿来着?”
“万花楼!”
“万花楼?”林氏问道:“可是妓院?”
“娘子莫要多想,庆少爷可不曾叫姐儿伺候,只是眼下身份不便,只得在这种地方招待娘子。”
“臭鱼烂虾的贱种,有了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敢背着老娘逛窑子。”林氏掀背起身,看了站着的谢凝,突然停住了脚步,“等等,我凭什么信你?你说你是庆禄的朋友,我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你。”
谢凝并不慌,笑道:“新认识的朋友,想是庆少爷还没来得及给娘子说过。”她自怀中取出庆禄常用的玉梳子,“庆少爷曾和我去赌坊,赌输了,便把这个押给了我。”
这玉梳是她在许府找到,顺手揣在了身上。
林氏看到这个,不疑有它,火气更盛,“鳖孙,竟然敢去赌坊,快带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