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碧空如洗,虹销雨霁。
当连绵数日,仿佛梅雨季节一般的天气消失了之后,整个帝都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之时,仿佛所有人的内心之中的阴霾,都一扫而尽。
就连这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好像也比平日里多了些许,伴随着那些欢声笑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而新的开始,意味着旧的结束。
但是那些东西,真的就已经结束了吗?
因为惊棠的身体,稍微已经恢复了一些,所以他今天一大早便去宫中述职,虽然他这一段时间是在四皇子府之中养伤,但是对外,他可是去往了岄恙台亲自监督调查那边的建造情况,说谎这种东西,当你说第一个谎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自己的准备,去圆下一个谎,毕竟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做戏,也必须得要做到十全十美才可以。
而虽然惊棠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可是常岁却并非如此,毕竟他和惊棠两个人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如果非得去具象化的来形容一下的话,惊棠和常岁两个人,就好像是拆东墙补西墙一般。
而常岁,就是那个被拆了的东墙。
被补了的西墙,只需要有一段适应的时间,处理一下墙缝之中的接口,基本上就和平里无异,现如今,可并没有重新被填上,所以这两面墙,
也就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现在那一面西墙,已经被投入了使用,但是这一面东墙,却依然好似被废弃了一半,呆在她的小木楼之中。
因为常岁体内的血液,比一般人流动的速度要快,所以她的造血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强,如果按照常人需要四十九天,才能够重新构建自己体内的血液系统的话,那么常岁事实上只需要不到十天而已。
再加上因为有医师贴身在她的身边,一直在改良着那十全大补汤的药方,所以也不过这两天的光景,她就已经可以起身在这木楼之中随意走动了。
但是走动的时间,依然不能够太长,不然的话,她就很有可能会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这天空放晴之后,气温也逐渐升了上来,常岁并非是一个特别喜欢艳阳高照天气的人,对比起来,她更喜欢那种雾雨朦胧。
仿佛在那种雾雨蒙蒙之下,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只见她让侍女将这房间之内所有的窗帘全部给拉了起来,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然后看着窗帘缝隙之中的那一棵茂盛的大树……,发呆。
每每躺在这个床上,然后侧身往外看去的时候,便能够通过那一个窗户,看到外面的那个大树,那一棵树上有一个接近于九十度的树杈口,那一处树杈口非常的粗壮,也不知道是因为刻意为之
,还是如何,那个树杈楼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树叶,虽然常岁并非是一个从小到大混迹江湖的人,但是这一段时间之内,在这个世界之中快速的成长,也让他能够判断的出来,那个树杈楼是一个非常好的落脚点。
换而言之的话,那个树杈楼,可以说是一个监控点,是可以纵观这个房间之内,所有动向的最佳狙击点。
若不是因为常岁百无聊赖,大白天在这里躺着,她倒是很难看到那个树杈楼的存在。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相信那一棵树,绝对不可能是自己长成那个样子的,尤其是那个树杈楼之处,不可能一两处其他的小树枝都没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地方之所以没有细小树杈,原因应该是因为那个树上在短时间之内,大概被一些东西给摩擦过,所以那些细小的树枝,没有来得及生出树叶,便也就消失了。
换而言之,就是自从常岁住进了这个小木楼之后,应该有不少人在这个树杈之上,监视过自己。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都应该会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哪怕她常岁,现如今在江湖之中,顶着一个极地戈罗的名号,手上也已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但是在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
候,常岁依然也是有些后怕。
想想你每天晚上,睡得正香的时候,正有一双眼睛,哦不对,也不知道是几双眼睛趴在你的窗户边,然后盯着你,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昨夜睡得如何?”正当常岁满脑袋里,想着到底是哪个家伙如此恶趣味,在这个小木楼的旁边,种了一棵这样的树的时候,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这脚步声响起的,还有一个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常岁抬眼都不用抬眼,就知道来者正是惊棠。
直接惊棠现如今身上,还穿着入宫请安的宫袍,而手上却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的是一套绿色的瓷罐小碗。
常岁对待这个玩意儿,可以说是有非常浓重的心理阴影了,但是没有办法的是,她每天都要同这些玩意见上一面。